伴着悠扬的笛声,一青衫男子飘然而至桃园破烂的篱笆前。
少女走到青衫男子跟前,面露羞涩。
“师兄,你怎么来了?”
“小师妹,师傅让我来取几株蒿草,浸泡取汁。”
“你研制的药……”
青衫男子立即示意少女禁言。
“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啊?师妹。”
“他俩偷吃了,桃园里的水蜜桃,我特地抓他俩来,拔野蒿。”
“我并没有通知你,我要来拔野蒿啊。”
“我的心知道师兄要来。”
“我不能在此地久留,不然师傅会不高兴的。”青衫男子弯腰去捡地上的野蒿,少女一把抓住,青衫男子的手。
“师兄,住手,你的手不能碰这种蒿草,上面有刺,一旦刺破你的手,你又该流血不止了。还要求师傅,给你解药,还是让我为您送过去吧。”
“不行,师妹,师傅的病尚未痊愈,见不得你,万一发作就麻烦了。”青衫男子焦急地说道。
“我现在成了这般模样,师傅见了我还要怎么样?”
“不行师妹,他现在还是整天待在鹿苑之中,喝鹿血,吃鹿肉,服鹿茸,煮鹿鞭,你万万不可见他。”
少女脱下自己的外衣,捆好了那八株棵蒿草。
“师兄,你路上小心,千万不受伤流血。”少女温柔地叮嘱着青衫男子。
胡飞心里好羡慕嫉妒恨那位青衫男子。
人世间,爱与被爱,都是一种幸福。
青衫男子拿起那一捆蒿草,转身准备离去。
“师兄!”那少女温柔地一声呼唤,这一声呼唤,让人柔肠寸断。
“师妹,我们不能在一起,师傅会闻到我身上的女人味的。”青衫男子快步走入绿色的蒿草从中,消失在苍茫暮色之中。
笛声再次飘荡在山川草木之间,温柔凄婉,依依不舍,柔肠寸断……
肖锦麟这才走到失魂落魄的少女跟前。
“我们可以回家了吧?”
少女这才从笛声中清醒过来,这个时候才猛然记起来,身边还站着两名学生。
“你们可以走了,我想知道,你妈妈得了什么病?要用桃核治疗。”
“我妈生我的时候,是在山坡驿道上,吃了风,现在一吹风就头疼。”
“我这桃核,的确有治疗月子病头疼的疗效,不过这是哪位医生告诉你的,我所知道的任何一部药典都没有记载。”
“我是从一座古墓中挖出来的竹简残片上看到的,不过这个药方已经残缺不全了,竹简上下面的字迹已经脱落看不清了。”
“你是一位孝子,我可以告诉你,你用桃核配以狐狸的脑袋,一起在瓦罐里烹煮两个时辰,服用后效果会更好。”
听了这句,胡飞脑袋轰的一声
“骗人的吧,医生总是拿一些稀奇古怪的药方来显摆自己的医术高明。”胡飞立即提高嗓门对肖锦麟说。
“试一试就知道了。”肖锦麟说道。
“江湖游医如果说,煮人头可以治疗你妈的头疼,你会不会去杀人?”
“狐狸头,不是人头,胡飞小弟。”肖锦麟辩解着。
“人命是命,狐狸的命就不是命了吗?”胡飞说完就大踏步朝着丛林深处走去。
“胡飞小弟,别往那个方向走,危险!”尽管肖锦麟在身后大声喊,胡飞的身影早已经消失扎起丛林之中。
当肖锦麟扭头再看桃林时,那个红纱少女也不见了踪影。
“一个个都莫名其妙!”肖锦麟莫名其妙地顺着原路往回走。
第二天清晨,当第瘦猴小张子学生来刚到学堂门口,一名满头白发的老太婆飞身一跃,一把钳住了瘦猴小张子的胳膊。
“胡飞在哪里?”
小张子吓了一跳,原来是胡飞的奶奶。
“奶奶,奶奶,您先松手,我的胳膊要被你抓断了!”
发现头发凌乱,满眼布满血丝的奶奶。
“胡飞在哪里?胡飞昨天去哪里了?”
“奶奶,你先松手,好疼啊,昨天下午放学,胡飞跟着肖锦麟,去给人家除草去了。”
“去哪里除草?快告诉我,他为什么一夜没有回家?”奶奶抖动着那位同学的胳膊。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一位胖女人把他俩给带走了的,你快松开我,我的胳膊快被你抖掉了!”
“肖金林,在哪里?”得到一点信息之后,奶奶更加着急了,
“肖锦麟一会就来,您在这等他一会儿吧,”
“当肖锦麟背着一捆干柴刚出现在胡同口时,奶奶一个飞身扑过去。那满头的白发,像一道白色的闪电,击中了肖锦麟。
“胡飞在哪里?胡飞在哪里?”奶奶的指甲确切的说是爪子陷进了肖锦麟的肉里。
肖锦麟痛的叫一声,“奶奶昨天傍晚,胡飞他自己回家了。”
“他一夜未归,是从哪里分手的?”
“啊,他一夜未归,我们是桃园那里,他回他的家,我回我的家了,”
“桃园在哪里?快告诉我,在哪里?快告诉我!”
“就在那个山头的东边。”
话音未落,奶奶我已飞身离去,速度惊呆了小精灵,因为那速度绝对不是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奶奶,该有的速度,甚至连20岁的小伙子也不应该有那样的速度。
那速度,若白色闪电,惊呆了肖锦麟。
“当当当……”郭老头敲响了急促上课的铃声,
“上课啦上课啦,”铃声伴随着郭老头又尖又细的喊声。
肖锦麟望着远处的森林,王麻子拽了他一把,
“快点进教室了,看啥呢?森林里有美女啊,想挨板子吗你?”王麻子拉着肖锦麟,跑进大门,狂奔进教室。
二人飞身跃到自己座位上,铃声落下。二人长出一口气,今天不必挨板子了。
肖锦麟身在在教室,可心一直在丛林里寻找。
这个小白脸胡飞跑到哪里去了呢?老奶奶能找得到他吗?老奶奶并不知道他们昨天所走的路线,更不知道你走的路线,当然肖锦麟也不知道胡飞昨天究竟从哪里走回家,肖锦麟坐在凳子上如坐针毡,身子扭来扭去。
“肖锦麟,你屁股上长刺儿啦!”黑檀木的戒尺重重地抽在肖锦麟的桌子上。
“老师我想请假,”肖锦麟举手说道。
“你妈妈交代我,除非重病,不准请假,明年春就要参加科考了,好好读书吧。”郭老头断然拒绝了。
“我现在脑袋疼,疼得我心烦意乱。”
郭老头有点犹豫了,因为他知道肖锦麟从不撒谎,肖锦麟说脑袋疼心烦意乱,有可能是真的,如果王麻子和胖子那几个家伙说,那就99.99%是假的,是在撒谎。
“那你回家找郎中看一看吧。”
“谢谢先生。”
肖锦麟起身,朝教室外走去。
肖锦麟的心立刻飞到了大森林里,他顺着昨天的道路,快步向前走着,因为他不敢跑得太快,他要向左右观看,看看左右的灌木丛有没有人经过的痕迹,翻过那座小山,肖锦麟来到了那座长满蒿草的桃园。
奇怪的是,昨天拔过蒿草的地方,已经被移栽上了两棵桃树,这是盛夏的季节,这是夏季,桃子都已成熟了,哪里是移栽桃树的季节,但是那新移栽桃树竟然生机勃勃。
肖锦麟没有心思关心这两棵桃树,跑到昨天胡飞离开桃园的出发点,向前搜索。
这里根本就没有路,长满了藤蔓灌木丛,真不知道,胡飞小弟为什么要往这个根本没有路的方向走?
肖锦麟找了一上午,本来就破烂的衣服,已经被树枝藤蔓挂得更加破烂了,风吹过,一片一片的就像鸟儿的翅膀飞舞。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母亲汤氏早已经手持藤条立在茅草屋门口。
当肖锦麟来到门口时,藤条就像疾风暴雨抽打在肖锦麟的身上。
肖锦麟一动不动,任由母亲抽打,因为他今天确实逃学了。
母亲边打边哭,那藤条哪里是抽打在儿子的身上,分明是抽打在母亲那满是伤痕的心上。
母亲汤氏为了给儿子缴纳学费,一个寡妇,什么活都干,给财主家打零工,洗衣服做饭,掏茅厕,哪怕给几个窝头,一件破衣服当工钱,寡母汤氏从不讨价还价。
所以,看到儿子逃学,寡母的心都快要气炸了。
挨揍完之后,母亲汤氏,拉着儿子的手,我进了低矮的茅草房,掀开锅盖,端出4个野菜饼子,是肖锦麟的午饭和晚饭,看到了菜饼子,肖锦麟的肚子顿时发出了饥渴的警报,因为他一天没吃没喝。
肖锦麟走到水缸旁,拿起葫芦瓢,咕咚咕咚一阵的狂饮,那山泉水是如此的甘甜,胜似人间一切美酒。
然后抓起桌子上的野菜饼子,一阵狼吞虎咽,把嘴巴都撑得有些痛了,野菜的苦涩竟然也变成了香甜可口,原来饥饿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厨师,原来饥饿才是世界上最好的调料。
“妈妈的头痛不用你管,我只要你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我们不能一辈子待在这穷山沟里吧?”肖锦麟一边吃,妈妈一边数落。
“妈妈,我翻阅了古书,桃核如果能加上一颗狐狸脑袋,对治疗您的头痛非常有效。”肖锦麟满嘴塞的都是野菜饼子,含混不清地说着。
妈妈一口吹灭了油灯,“妈妈再给你说一遍,妈妈的头痛是治不好的,你不要再管妈妈,好好读书,吃完菜饼子,读书的时候,再把灯点上,妈妈,睡觉去了。”
妈妈在黑暗中摸索着,躺到了床上。
萧敬明在黑暗中,嚼着野菜饼子,心里还在想着,胡飞,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打着火石,点燃油灯,摊开书卷。
橙黄色的灯苗在跳跃,橙黄色的灯光给屋里,简陋而又寒酸的称不上家具的家具涂上一层橙黄色,虽然寒酸,却多了几分暖色。
书本上的字,几乎每个字都变成了胡飞二字,自己那小兄弟,也不知道怎么样,圣贤书,怎么也读不到脑子里,自己的脑子好像总是被一把手拽着,无法集中在书卷上。就这样迷糊一阵子,为了不浪费灯油,小精灵吹灭了油灯,爬上了自己的床,累了一天,立即昏昏沉沉入睡了。
“龙哥,快点来救我!”一满脸络腮胡,凶神恶煞一样的屠户,手里挥舞着一把两尺多长的杀猪刀,拼命地追赶着胡飞。
平日里那胡飞身轻如燕,但今天却一瘸一拐地好奔逃,脚下满是野花藤蔓,跑的速度更慢了。
那满脸横肉杀猪的屠户,挥舞着明晃晃的杀猪刀,刷刷的砍断,挡住他道路的枝条。
距离胡飞越来越近了。
胡飞的喊声越来越响:
“龙哥,你在哪里?龙哥我跑不动,快点来救我、!”
胡飞脚上的红红的鲜血,滴撒在绿色的叶子上,若绿叶丛中的小红花。
那杀猪的屠刀,朝胡飞后背上砍去。
肖锦麟朝前狂奔,但是双腿却被藤蔓紧紧缠绕,怎么也迈不动。
“住手,不能杀我兄弟!”
现在他也只能空喊了,因为藤蔓已经将他的双脚死死的缠住。
可是那明晃晃的钢刀还是高高的举起,朝着胡飞劈去。
“胡飞——”
“孩子你醒醒,孩子你醒醒,你怎么了?”
肖锦麟猛然惊醒,妈妈正在拼命的晃着他的肩膀,破床单缠住了他的双脚。
肖锦麟满头满脸通身是汗。
“孩子,你做噩梦了吗?”黑暗中妈妈关心地问。
“我做梦了吗?妈妈。”肖锦麟赶紧问妈妈。
因为肖锦麟多么希望,刚才的那一幕,只是噩梦。
“你刚才一定是做噩梦了,大喊大叫,双脚乱踢,我怎么晃都晃不醒你,你梦到什么了孩子?”黑暗中妈妈的语气里满是担心。
“我梦到了,胡飞兄弟被一个杀猪的拿着杀猪刀追赶,胡飞小弟腿好像受伤了,一瘸一拐的还流着血。”肖锦麟努力地回忆着刚才的梦境。
“好好读书,明年就要参加科举考试了,不要招惹那些闲杂事情,也不要交那些什么狐朋狗友的,”妈妈责怪道。
“胡飞兄弟,他刚来学堂没几天,什么叫狐朋狗友啊?人无朋,行不远。”萧敬琏反驳着妈妈狐朋狗友的观点。
“人无朋,行不远,这是孔圣人,说的吗?”母亲质疑。
黑暗中肖锦麟摇头。
“那是亚圣孟子所言?”
肖锦麟依旧摇头。
“那是谁的名言?妈妈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也许将来,将来妈妈就会知道,这是谁的名言?”
母亲手指点了一下肖锦麟的额头,“你给我躺下睡觉吧,别再胡思乱想,妈妈要想一想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下一步,妈妈?”肖锦麟躺在枕头上追问。
“你先给我睡觉!”
“好,遵命。”
可是肖锦麟满脑袋还是胡飞、绿叶上的鲜血、屠户挥舞的屠刀……
第二天,妈妈亲自送肖锦麟到学堂,她担心肖锦麟再逃学旷课。儿子是这位寡母历尽千辛万苦活下来的的唯一希望。
肖锦麟上完一节课后,给郭老头流利地背诵了三篇论语,并完整地阐述了朱熹大师的的相关的三个观点,顺便夹带着谈了自己对孔圣人的几条语录的理解。
郭老头闭着眼角堆着眼屎双眼,捋着尿骚胡,微微点头。
“很好,不过,说话的语气语气要谦逊,明白吗?将来你考取了功名,做了大官,别忘了你山沟里的郭老师。”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学生怎敢忘记恩施的栽培。”肖锦麟毕恭毕敬地回答。
“你是我唯一最看重的学生,我就想告诉你,男人有钱有权有肾才是男人,为师这一辈子,很可惜,昨天晚上才悟出这一个人生的大道,送给你。不要与别的学生搅和在一起,特别是那个小白脸胡飞,幸好这两天没有来。”
“老师,我背完论语,我还想请假。”肖锦麟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请假要求。
“还要去寻找那个小白脸吗?”郭老头有些生气了。
“正是,他是因为我被抓去除草的,要不是因为我摘桃子,胡飞也不会被抓去除草。我要对此事负责到底。”肖锦麟坚决地说。
“那你可要按时返回学堂,然后,从学堂放学回家,给我写一张请假条,免得你母亲追究为师的责任。”
肖锦麟刷刷写好请假条,郭老头收入抽屉之中。
肖锦麟快步跑出学堂后门,朝着桃园的方向跑去。
肖锦麟一直在回忆着昨晚的噩梦中的情景,他想寻找昨日梦中的满是野藤的地方。
在翻越小山之后,肖锦麟历尽千万苦爬到一块红色巨石之上,那巨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简直就像丛林之中的一个小山峰。
肖锦麟四下眺望,扫描搜索看哪里有野藤缠绕。
“胡飞,你在哪里?胡——飞——”肖锦麟的声音在山峰之间盘旋。
回答肖锦麟的只有松涛阵阵。
肖锦麟爬下巨石,今天他要朝着西北方向搜索,因为他发现西北方向有灌木野藤。
向西北走了有半里地,野藤已经将肖锦麟绊倒了两次,当肖锦麟爬起来准备再向前走的时候,他突然觉得眼前的野藤似曾相识。
他努力地回忆着昨晚的梦境,揉揉眼睛。
这地方的确有些熟悉!
肖锦麟放慢了脚步,又揉了揉眼睛,张嘴向四周大喊:“胡飞——胡飞——”
突然,从灌木丛野藤中间深处一把明晃晃的钢叉。
“小子,你瞎喊什么?非要把老子的猎物吓跑你才高兴啊,你再喊,一叉子扎死你。”说着晃晃手中明晃晃的钢叉。
“我来找我兄弟。”
“你兄弟能跑这儿吗?这附近野猪出没,你兄弟是野猪啊,你给我小心点哦,被夹子夹断你的腿,老子可没钱赔给你,快滚!”
“这山这树林是你们家的吗?”肖锦麟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哟,小子,要不是老子赶着去收夹子,今天非得给你身上,再戳三个屁股眼儿,赶快给我滚。等我收完夹子回来,你要是还在这儿,就算你tmd有种。”猎户说完,手持钢叉钻进灌木丛中。
肖锦麟这才意识到自己要注意脚下,这荒山野岭的,万一被夹住了,如果不被猎户发现,狼虫虎豹可就能改善伙食一次了,即使成不了狼虫虎豹的美餐,不饿死也得渴死。
肖锦麟小心翼翼地向前搜索着。
突然头顶传来一声金雕的叫声,那叫声充满了欢愉,喜欢在高空盘旋的金雕,低飞掠过肖锦麟的脑袋,肖锦麟吓了一跳,因为他的脸,已经感觉到金雕翅膀带着风声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