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川先让王瑾和另外一名技术人员,开车将刘小莲送回去了。
桑妮不知道丁一川下一步要采取什么行动。
她问:“丁队,我们已经掌握了纪烈、花满乡两个男人与吴氏姐妹来往的住处,尽管不是第一现场,但我猜想‘5·09’命案,或许与这两个男人之中的一个有关系!”
丁一川没有做声。
此时,已经是晚上快10点钟了。
王星年轻,似乎困意袭上了他的头顶,他连着打了几个哈欠。
丁一川把半截香烟扔在了地上,用脚使劲地捻灭了之后,对大家说:
“今晚咱们来个连续作战,直赴纪烈的住处,怎么样?”
王星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他招呼丁一川、桑妮说:“丁队,上我车吧。”
桑妮一拉车门钻进了王星的奔驰车。丁一川转身对汪洋说:“汪队,你带其他人先回去吧,说完也钻进了车里。王星一踩油门,就冲出了锦绣江南小区。
郑家桥、李鸥的车跟在王星的车后,一路穿过市区向城北疾驰而去。
在车上,桑妮有些好奇地问王星:“纪烈住的那个英国什么风情小镇,你知道具体位置吗,就一路狂奔,万一走错了路呢?”
王星指着车上专用的卫星GPS定位系统,很得意地笑着说:“桑老师,这您就不用担心了。这个系统很好使,现在市区路上车也不多,我估计有20分钟,咱们就能杀到那个‘英国乡间风情小镇了’。”
桑妮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她有些担心地问丁一川:“丁队,咱们对纪烈的情况可是一点都不摸底,仅凭一张照片,他能如实向我们说实话吗?”
丁一川:“你记住这句话就行了——做贼心虚。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讲,每一个犯罪者在实施了犯罪之后,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销毁、掩藏犯罪的证据。这样,他在心理上似乎就有了一些底数。他自认,只要警方没有找到他犯罪的证据,也奈何不了他。从我多年的办案经验来看,寻找犯罪者的证据,就要认真分析犯罪者的作案动机和作案手段,看他有无作案时间,要有耐心,不要轻易否定对一个嫌疑人的怀疑。特别是在与嫌疑人正面交锋、斗智斗勇的过程中,一定要冷静,善于发现嫌疑人的漏洞及一些反常规的做事的方式方法……一句话,犯罪者毕竟是心虚的。有的人,你从他的脸上就能看出来,我们的行话管这叫‘挂相’……”
桑妮:“丁队在办案途中,给我讲了一堂刑侦技术课,今天我是受益匪浅呀!”
王星开着车,耳朵都听直了。
他“啪”地一拍方向盘,脚下猛踩了一下油门,猛然大喊了一声:
“带劲!”
丁一川提示他:“别光带劲,注意安全。”
出了市区,车也少了很多,临近午夜,路上已经见不到几个行人。奔驰车的车速起来了,在漆黑的夜晚,在路灯的映衬下,像箭一般地朝“英国乡间风情小镇”驶去。
奔驰车出了北四环10公里后,道路东侧边上有一块绿色路牌,上面写着“英国乡间风情小镇”几个大字。
王星往前开了一段,向右一打把,上了一条柏油路,也就开过去500米的样子,“英国乡间风情小镇”到了。
王星迅速地跳下车,径直向小镇的大门口走去。他想表现一下自己的办案基本功。
王星走到门卫那里,见两名保安在值班室里闲聊,就上前问道:“纪烈住哪一幢别墅?门牌号是多少?”
保安对辖区内的住户情况很熟:“纪总呀,18栋。开车一直往里去,300米路北即到。哎,这么晚了你找纪总干什么?”
王星一掏工作证:“甭打听。我们是公安局的。”
说完,他返身回到车边,刚要钻进车里,只见郑家桥开着一辆索纳塔轿车“嘎”地刹在了他身边。
郑家桥面带怒色地“骂”了王星一句:“你个小兔崽子!仗着你车好就撒丫子往前!呀?!”
王星一听,忙用手一摸自己的后脑勺:“哟,师傅,您别生气,我只顾往这儿赶了,把您那边忘了,对不住啊!”说完,顺手做了一个敬礼的动作。
坐在车上的丁一川逗了郑家桥一句:“不是我说你,你要是开‘大奔’,我还真不敢坐……走吧,咱们进去干活儿去吧!”
……
当丁一川他们的车刚停到18栋别墅门前的时候,一辆与王星车型一模一样的黑色奔驰车进了小区,“刷”地一下稳稳地停在了王星的奔驰车旁边。
只见前排车门一开,从车上下来一个身穿一身名牌西装的司机,他迅速地打开车的后门,从车后排座位上搀扶下来一位年约60岁左右的小老头。这个小老头拄着拐,右脚处缠着纱布,走路一瘸一拐的。
穿西装的司机见王星他们把车停在了自己老板的门前,厉声质问道:
“你们是干什么的?大半夜的怎么把车停在人家的门前?!”
郑家桥迎上去,掏出工作证,压低了声音对这个司机说:“小兄弟,声音小点,我们是公安局的。”
丁一川第一眼看见这个脚上有伤的小老头,就猜出他一定就是纪烈。
他走到小老头面前,低声问了一句:“你就是纪烈吧,我们是公安局的!”
纪烈的脸色在黑夜中还是变了颜色,虽然天色已暗,但借着小区内微弱的路灯光亮,丁一川还是感受到了他面部的变化。他话语中带着颤音答道:“是,是,我是纪烈。你们、你们有什么事儿?要找我吗?”
丁一川:“当然,那咱们就进你家里聊聊吧。”
“别、别别。里面不能去,里面有只母老虎……有事儿就在外边说吧!”
丁一川一听,明白了纪烈话里的意思。看来,这个小老头不仅仅是惧内,抑或他心里有鬼,怕让他老婆知道他见不得人的事情。既然如此,那就来个反其道而行之,丁一川还真想见见纪烈的老婆,兴许还会有新的发现呢。
想到这里,他对纪烈说:“还是进屋说吧,在外面被别人听到也不好,我们会让你家里人回避的。”
纪烈听罢,只好心神不定地将众刑警领进了别墅一层的会客厅。
众人刚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还没容丁一川向纪烈提问,这时,只见从二楼楼梯上风风火火地下来一个穿着一身丝绸睡衣、脚穿拖鞋的胖老太太。这个胖老太约莫有60多岁,圆圆的大脸庞上堆着横肉,两个大眼珠子有点像金鱼眼似的向外凸着,体重看上去至少有200斤左右。
她边下楼边对纪烈破口大骂道:“你个老死鬼,脚坏了都不拾闲,还四处野去,又是找哪个小狐狸精去啦?赶明儿你再给我编你有外事活动、有应酬、酒喝多了的故事,我非撕烂你老东西的嘴不可!”
她一路骂到了一楼客厅,忽然见纪烈跟丁一川等人坐在沙发上,见眼前的这些人自己不认识,就问丁一川:“你们是干什么的?”
丁一川微笑着说道:“我们是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有事要向纪总讨教一番。”
纪烈:“就是,就是,是公事。对了,这位是我夫人,她叫齐爱家,家庭主妇,我的主管。你们瞧她每天都把我这个家收拾得利利索索,窗明几净的。老婆子,赶紧给客人们沏点上好的龙井。”
齐爱家是个很世故很会来事儿的女人,她满脸堆笑地对丁一川等人说:“大老晚的,找我们家老头,你们还真辛苦呀。不知你们今晚找我老头子什么事。我能听听吗?”
丁一川打了个岔:“我们今晚与纪总说的是正事,这样吧,纪总,咱们到您的书房单独谈谈。你老伴儿就让我们的两位女同志陪着聊会儿天,也免得她闷嘛!”
纪烈巴不得这样做,他的脑袋跟磕头虫似的一个劲儿地点着头。
他站起身,领着丁一川、郑家桥、王星三人一同走进了客厅边上的一间书房,然后,关上了房门。
丁一川把一支录音笔放在了纪烈面前,谈话开始。
丁一川:“纪烈,你是古城市能源总公司总经理,按行政级别也算局级干部吧?”
纪烈点点头:“对。”
丁一川:“正式介绍一下,我叫丁一川,是古城市公安局刑侦总队重案队的队长。今天,我们这么晚找到你,是有事要向你核实。”
纪烈的脸上很严肃,他心里没底,不清楚眼前的这几位公安人员是为什么事而找到他的头上。
他试探地问了一句:“丁大队长,刚才在院子里碰到你们,一听你们是公安局的,真是把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掌握了我的哪些事?”
丁一川听出了纪烈话里有话,他说:“你既不要摸我们的底,也不要跟我们绕圈子。既然我们找到了你头上,就肯定是掌握了你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纪烈闻听此话,把脖子一梗,嘴上强硬了起来:“你们不能空口无凭的这样说话,我也是个领导干部,受党教育多年,经过见过的事情不少,不管是开会讲话还是个别谈话,说话总要讲个有根有据吧?”
丁一川曾经有过与纪烈这样的“官员”打交道的经历,他心里有数,知道这样的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他不想再与纪烈费时耗力地兜什么圈子了。
他直奔主题。
“你认识一个叫吴双凤的女孩吗?”
“认识呀。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与吴双凤是怎么认识的?”
“是一年多前吧,通过一个叫仇宝忠的人认识的。”
“具体说一下你结识吴双凤的过程。”
“在一年多前,我们公司成立20周年,要搞一次隆重的庆典活动。为此,我手下的人联系到了‘双凤演艺公司’的负责人仇宝忠及吴双凤。经过近一个月的筹备,公司在古城体育馆隆重举行了庆祝活动。吴双凤这个女孩子很能干,凡是我公司提出的特邀歌手,她大多都请来了。庆典活动搞得非常成功。我向仇宝忠提议,由于你们公司的组织、筹备工作相当出色,我们能源总公司特意在古城西山度假村里举办一次答谢宴会。在那次答谢宴会上,我正式结识了吴双凤,我对她的印象很好。她不仅年轻、漂亮,而且还非常干练,是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女孩。怎么?我与吴双凤认识有什么问题吗?”
“你难道没有听说吴双凤出事儿了吗?”
“当然听说了。我刚才还心里犯嘀咕呢!我知道你们公安人员找我就没什么好事儿。刚一见面,我还以为你们是市纪委的人呢。”
“看来你是不打自招呀!”
“您误会了。”纪烈掩饰了一句。
“先说说吴双凤吧。”
“吴双凤的事儿我也是前两天才听一个熟人讲的。我说前一阵打电话找她,她的手机总是关机。对了,我听朋友说吴双凤和她姐姐可能让黑道上的人给办了,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的,不知是真是假?嗯,你们是专门干这个工作的,肯定知道吴双凤和她姐姐是怎么死的吧?”
“你刚才说,你曾在前一阵给吴双凤打电话,她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对吧?”
“是。”
“那你最后一次与吴双凤用手机联系是在什么时间?”
“这个……让我回忆一下啊,对了,我最后一次与吴双凤联系是在5月9日下午5点左右。没错。”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那天晚上6点,我请了几个文艺圈里的名人吃饭,想让吴双凤来参加一下,也好多认识一下圈里的大腕。”
“电话打通了吗?”
“通了。”
“她怎么说?”
“她说她正在外面办事赶不回来,并说谢谢我的关心和支持。”
“照你的说法,5月9日晚上你是在与几个文艺圈里的朋友一起吃饭,对吗?”
“是呀。你不相信我的话?这样,我可以给你们拉出一个当晚用餐的人员名单,如果不信,你们可以去找这些人问一问。”
“你与吴双凤是什么关系?”
“就是一般的朋友关系,也可以算是忘年交吧。”
“我看不尽然吧,你与吴双凤的关系似乎已经超出了一般朋友关系的范畴!”
“丁大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不能道听途说,凭空妄测于我呀!”
“好,那我问你,你在河西区有一套住宅吧?”
“是,有。这又怎么了?”
“吴双凤曾经在那里住过,你也经常过去幽会?”
纪烈有些急眼了:“房子是有,可事情不是你说的那样。吴双凤那时说她没有合适的住处,我说我那套房子也没人住,正闲着呢,你就先住吧。我只是偶尔过去看看她,怎么能说成是幽会呢?”
丁一川知道这个纪老头一直在与自己玩捉迷藏的游戏。他自认为警方没有抓到他的把柄,就避实就虚、张嘴说瞎话、满嘴跑火车!
看来,不给这个纪老头来点真格的,他是不会说实话的。
丁一川对王星说:“把照片给纪总看看,看他认识不认识照片中的自己!”
王星把随身携带的手提电脑打开,启动了程序。很快,电脑屏幕上显现出纪烈与吴双凤乱搞的一张照片。
纪烈看了一眼电脑里的照片,“妈呀”一声,他竟“扑通”一下跪在了丁一川的面前,一个劲儿给丁一川作揖、叩头。
他乞求道:“丁大队长,我说实话,我说实话。”
丁一川让他坐回到椅子上:“慢慢说吧。”
“丁大队长,人真不是我杀的呀!虽然我想过要杀了她,可那也是被她逼的。您不知道,她老敲诈我,把我逼急了,我找了个人正准备‘办’
这个小婊子,没成想,她先让另外一拨人给办了。不管怎么说,丁大队长,您要给我留条活路,给我留点面子,我还有一年就退休了。还有,这事儿千万不能让我们家的母老虎知道呀……我说、我说!”
丁一川:“那你就如实招来,你是如何策划谋杀吴双凤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