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柳家村村头的柳屠户家的傻儿子要到林子里去捡柴火,回来的时候看见一个血人躺在路边上,他惊恐的看着,顿时尿了一裤子。
他跑进了村子里头,大声的喊道:“死人,有死人……”
村子里头有一棵大榕树,柳家村的七八岁顽孩经常喜欢在树下边闹,见傻子过来,便指着他道:“你们看!这不是傻子嘛。”
“长这么大个儿竟然还尿裤子,哈哈,傻子尿裤子喽!”
傻子见有人取笑他,便急了。
他走起路来也不长眼,碰着个石头绊着了,连滚带爬地向村子里去,裤子绳头还松了,露着亵裤到处跑:“死人……死人……”
在河边洗衣服的婶子听了觉得晦气的很,小媳妇儿见了都臊红了脸,转过头暗骂一声无耻。
春耕过去后,几个老爷们儿坐在门口抽着旱烟,也不知道信没信傻子喊的话。
柳家村里正在屋子里头听见了叫喊,他皱了皱眉头,想要出去看看,结果出门看见傻子不穿裤子,让他赶紧把裤子提起来。
然后里正问了问发生什么事儿,但傻子真是吓傻了,里正问话也不懂得回答,嘴里只嘟囔着死人死人。
里正见此态也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就向村头奔去了。
几个人见里正信了傻子的话,也想跟过去看看,三五个成群结队的向村口走去。
榕树下的孩子们见傻子过来了,非常兴奋。
“来了来了,”他们整齐地喊道,“大傻子尿裤子,湿了裤子哭鼻子,哭完鼻子脱裤子,脱了裤子找娘子……”
五六个小孩围成一团不让傻子走,急得傻子原地乱蹦。
里正吹胡子瞪眼,挥了挥手,让他们闪一边去。几个孩子见里正要发怒,便走开了,但还冲傻子做了鬼脸,然后跟在了队伍后面。
一行人来到村口,确实有个血人躺在路边儿上,有眼尖的人一下就认出了这人是谁。
“啊!这不是徐桓安家的婆娘吗!怎……怎么一身血?”
“这……这是死了吗……”
有胆大的人上前摸了摸鼻息,见还有口气在,便道:“人还活着。”
这时人群声沸沸扬扬的,顿时炸开了锅,好像都在揣测这事情的前前后后。
“这赵氏出门一个多月,听说是去江南找她大哥去了。”
“我说最近怎么都没瞧见她,她寻她大哥做甚?”
“这个我也不清楚,诶,她大哥不是在江南做镖头嘛,刀剑无眼,她这一身血的回来,是不是被什么仇家给砍的?”
“真的假的?要是仇家寻上门那还得了!还不给搞得家破人亡。”
“说的也是,拿命放在刀尖上,就挣几个臭钱,是不是想不开啊,不像咱们守着一亩三分田,老老实实的过日子。”
“切,瞧你给酸的,要是没点本事还干不了这个呢。”
“行了,别说风凉话,赶紧去叫徐家老大过来,他娘出事儿了。”
一个月后,徐家
赵棠睁开眼睛,穿了衣裳,摸索着拄在炕头的拐杖,艰难的弯着腰,套上了鞋,下了地。
她先来到厨房,宽大的空间里,破旧的饭桌椅整齐地摆着。她向前走了十来步,掀开帘子,里面是做饭生火的地方,灶台上有三个口子,用来放一个大锅两个小锅。大大小小的柴火堆满了墙,木头屑清理地很干净。她再打开米缸,发现已经可以看见深褐色的缸底了,再打开储放食物的柜子,只有七个鸡蛋,没有其他食物了。
赵棠走出了厨房,来到了后面的菜园子,也许是泥土质量好,再或者是主人伺候的好,十来天前种的菜都已经发了芽,但估计还要候上一阵日子才能吃的上。
菜园子旁是养牲畜的地方,徐家没有养牛猪,只养了鸡。也亏得家里的鸡都是圈养起来的,没有满地跑,再满地拉屎,赵棠也怕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就糊了一脚。
草棚里只养了三头母鸡,赵棠开了栅栏的门,捡了三个鸡蛋,就走去厨房了。
她把三个鸡蛋放到了柜子里,就去了正院,拿个板凳坐着,等着孩子们回来。
赵棠坐在院子里,深深地皱着眉头,也许在许多天前她会以为自己是做梦,但是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生活了这么多天,她已经彻底信服了。
她穿越了。
她有激动,有兴奋,对这里的一切好奇,但更多的是害怕。
先抛开那些什么倾国倾城,王妃公主,猛男帅哥……的不说。
主要是因为她穿越到了一个有儿有孙的农妇身上!!!
首要的还是温饱问题。
这虚有空壳的徐家已经要“弹尽粮绝”了,她作为家里唯一的长辈,要为孩子们的生计发愁,一个又一个难题向她砸来,这让她对前途有些迷茫。
但最可以让人高兴的是,在她养伤的这一段时日里,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一点点往她的脑子里窜,在生活细节上不至于让人发现这具身体换了芯儿。
——
这里是大庆王朝,她现在的家庭住址是安康府永宁县太平镇柳家村西边大瓦房。
是的,村子里头数一数二的大瓦房,但吃的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差。
原因还要从头说起。
此村之所以叫柳家村,是因为近一半的人姓柳。
早年间战乱纷纷,北方许多人都往南边迁,虽然这一块儿也属于北方,但好歹安康府这一带都是安全的,途经此地,这一片的村子都是人少地多,一些穷苦人也不愿再往南走,因此也有不少的外来户选择在这里定居。
而她的婆家,也就是徐家,是外来户之一,虽然说是个外姓,当初也算半个流民,但十年不到就盖了大宅子,土地也不少。
这可羡煞了不少人。
可徐家祖上基本上都是大字不识的腿泥子,徐老爷子却只有一个独子,想让他走仕途路,但要供出个读书人可不容易,好在家底实厚,儿子徐桓安也算争气二十岁就当上了秀才,二口子操劳了一生,在那段时间也相继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