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宗伟略感诧异,却也没说话,因为知道自己在梦里,做什么说什么都没什么意义。
这时另一个自己笑了笑,道:“你好,郑大哥,我是朱礼。被人以一种秘法封印在这漆黑的意识里已经两年了。身后这个东西,我用手指触碰过,十分疼痛,食指的一部分就是被它烧毁的。”朱礼亮出了右手,食指的指甲根部以上都已没有了。
说着,眼前这个自己的身边出现了一个青纶束发,白发及腰,容貌却如中年人一般的男子。他身穿蓝色丝缎锦衣长衫,衣襟和袖口均是一环雪白,纹着金色丝线。站在一旁一动不动,也面无表情。
“两年前,就是他进入了我的梦中,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我的部分意识永远关在了这里一直醒转不来。我每天只能在无边的黑暗中漫步,清醒时,能够听见外界的声音,却无法与外界联系;这身躯睡觉时,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如同一个死寂的虚空,好生痛苦。”
郑宗伟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道:“你是这个身体原来的‘我’?”
另一个自己点了点头,道:“算是吧。”
“那…..我该怎么帮你出来?”郑宗伟道。
真正的朱礼摇了摇头,道:“你我二人的意识虽未融合,但却已存于同一身躯,你若助我解开了头顶这道封印,你我二人的意识便会强行自动融合,届时轻则精神错乱,重则你我神魂俱损。就算融合无碍,从今往后两个心神共使一具身体,如何是好?”
“这…”郑宗伟面露难色,心下也不知如何是好,但自己终究又确实占用了他的身躯。
朱礼会心一笑,道:“郑大哥,我在这黑暗中苟活了两年,无人与我说话,也无人与我相伴,这700多个日日夜夜,所受之苦根本无法想象。许久以来,我已心智大损,偶尔也会疯疯癫癫自言自语,我知道再过些年月,‘里面这个我’也会成为疯子。如今父母既已双亡,我也已无牵无挂,你答应我母亲之事,还望你不忘承诺,银河猎手一诺千金。”
郑宗伟神情坚定,严肃地点了点头。
“还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朱礼转过身后,又回头说道。
“无论什么事,郑某能办到的,一定为你办到。”
朱礼有些垂头丧气,十分难堪地说:“郑大哥多虑了,我父亲与赤枫城城主乃是结拜之交。你此去赤枫城所讨的千机印,是当年我父亲作聘礼送给了赤枫城城主,可能他怕被奸人觊觎,就当作聘礼随那些金银珠宝一并送了过去保管,但你如今要取回,只怕是难如登天。”
“为何?你父亲与他如此交情,我去要回,理当不难才是?”
朱礼笑道:“若真如此,万宝庄大难,为何他赤枫城无一人来救?再者下月初一,便是婚期,此时月初已过七日,无一人前来安排婚事事宜,你不觉得有些奇怪?”
郑宗伟思索一番,道:“倒也是,如此大动干戈,应该有所预兆,他赤枫城派几个高手来帮忙也不是什么难事。这婚事也确实有些古怪。”
朱礼又道:“我与赤枫城主的三女儿一年前定的婚约,其实我并不受他三女儿喜欢,谁会喜欢一个傻子呢?想必只是当时父命难为,那三郡主该是无奈勉强应下的婚事。我料想父亲与赤枫城主之间没那么简单,你前去索要,试试即可,切勿强求,若是不行,便如母亲所言好好活下去吧…我已经受够了这幽禁之苦,希望郑大哥替我好好活下去,替我一家清理门户,报仇雪恨!”
说完,朱礼缓步后退,退到了那封印中,星散成了一路路星光,漆黑之中只剩朱礼的声音在回荡:“银河猎手,一诺千金……”
“咋都是急性子…?”郑宗伟尚有许多话要问他,此时却也晚了。
郑宗伟从床上醒了过来,此时斜阳东升,天已清亮,窗外嘈杂的人声鼎沸。
郑宗伟起身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推开窗后,感慨道:“这一切简直都像个梦,却又是活生生的现实,我竟然穿越了……”
许久,他拉开房门,厅内的一家三口早已起床备好了早点,三人不约而同地说:“先生怎地像是又壮实了几分?”
郑宗伟低头打量自身,发现自己确实壮了许多,原本宽松的衣服,都变得有些紧身了,浑身上下肌肉结实了许多。道:“是啊,好像是壮了一点了”他摆了几个姿势,秀着肌肉,自己欣赏了起来。那一家三口十分尴尬的配合道:“先生,好身段,好身段。”
直到老蔡头喊他入座吃饭,才回过神来。
四人入座后,郑宗伟问道:“姚伯伯,今年是哪年哪月了?”
“天宝历1247年12月8日。”
“那,按寒霜纪元年来算,是哪一年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乡间粗人,对村外之事,所知甚少。你到了城里,有什么不明白的,找天下宝库他们什么都卖,也什么都知道。”
姚墨丰鬼头鬼脑地微笑着问道:“昨晚先生说考虑考虑收我为徒,不知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
郑宗伟嚼着满嘴食物,鼓着嘴点了点头,嘴里发出“嗯~”的声音。
“太好了,小丰子快行礼!”老蔡头与那妇人都十分高兴。
姚墨丰起身退到桌边,跪拜行了个大礼,道:“师傅在上,受徒弟三拜!”姚墨丰连忙磕头,喜不自胜。
郑宗伟喝了口水,故作严肃,道:“那些繁文缛节就通通免了,今后为师只有三点要求,一、任何时候,都不能质疑为师的任何决定;二、不可忤逆为师的任何决定;三、凡事服从师令,尽量别问为什么。能做到吗?”
郑宗伟在队里待习惯了,便以队里的要求来要求姚墨丰。
姚墨丰拱手作揖,朗声道:“是!师傅!徒儿句句谨记!”说完郑宗伟招呼他便起身回坐继续吃饭。
吃了好一会儿,郑宗伟才道:“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前往赤枫城,路上先把那寒潭锭上交了。”
那铁匠夫妇这时也分外高兴,连忙去为二人准备行礼,备上干粮,甚至将藏书都给搬了出来。
郑宗伟一脸诧愕,连忙说道:“大伯大婶!那些书简又重又难养护,就不用带了,内容我早都记下了。”
老蔡头有些不信,反问道:“这十余策,先生昨日只快速阅览了一遍,竟能全部记下?”他有些疑惑,怕二人是怕麻烦,又叮嘱道:“日后先生或许用得着这些,让犬子担着,说不定日后能用上。”
郑宗伟眼看拒绝不了,就从昨日的《铸造基础及精要》开始,一字不漏地背诵到了《天下百兵锻造法》,《锻材纪要》,《仙器锻制要诀》,《矿物分类法》。而后又问:“姚伯伯,玄甲造乃是您家传绝密,我就不背了吧?”
老蔡头这些人,也早已将这些典籍熟读于心,有些内容他不翻开书籍都已不记得,听到郑宗伟背诵的比自己几十年所记得内容还多,还要全,不由得感叹道:“先生真乃神人也!”
“好了,小丰子,我先到村口等你,你与你父母道别后,就跟上来,别忘了带上寒潭锭和干粮。对了!记得再带把刀给我防身!~”郑宗伟说完,孑然一身什么也没带,先走往村口走去。师傅架子十足,一路走一路感慨:“真爽啊,当年教官使唤我们洗衣做饭,连臭袜子都不自己洗,原来使唤人这么痛快!~”想着,他仰头耸肩,贼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