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收到林煜麟的信息说他在东区二楼的饭堂吃饭,于是就心急火燎又假装不紧不慢地过了去。
早上由于要上课的原因,两人并没有聊的太多,所以秦雪将重归旧好的希望托付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可是最适合聊天的了。
一进饭堂,她身为女生灵敏的嗅觉闻到的并不是饭菜的香味,而是让她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林煜麟所在的位置。不过,似乎有另一道目光也聚集在林煜麟的身上。
秦雪回头一看,一名长相清秀的女生从她身边擦肩而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身居风纪委员这个相当于仇恨吸收器的职位,对某些东西很敏感的秦雪,感受到了一丝丝转瞬即逝的敌意。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了回来。
“是要先去打饭呢,还是先到他旁边坐下呢?”
考虑片刻后,秦雪选择了后者。也正因为是这样,林煜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得救了。
“咦?你怎么在这种地方睡着了,你也太困了吧。”
秦雪用手去碰林煜麟的肩膀,谁知林煜麟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他的双眼还是紧闭着的,嘴角开始溢出白沫。
“煜麟!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我啊!”
饭堂里的学生被这动静吓到,纷纷聚集在那张桌子周围。
“他怎么了?不会是要猝死了吧?”
“哇,好可怕。”
“为什么是在饭堂这里,不会是菜有问题吧?”
“…………”
“通通给我住嘴!”
秦雪一声怒吼让所有人都噤声,平时就算是出现了最为顽劣的同学,她都不会有这种反应。
秦雪将林煜麟放倒在椅子上,双手交叠为他做心肺复苏。
没有反应,林煜麟的心跳依旧相当微弱,尽管秦雪凑耳朵去他心口听都听不见。
“你给我醒醒,我们才刚刚相认,我还有好多话没说出口。”
急病乱投医,秦雪俯下身去想为林煜麟做人工呼吸,周围旁观的看客们也是眼尖起来,他们开始佩服眼前这个女生的勇气。不过,秦雪的勇气被林煜麟伸手挡住了。
“我没事,稍微睡一会儿而已。”
朋友的呼唤,让林煜麟从噩梦中脱离。算上这次,林煜麟已经欠面前这个多年前的好朋友两条命了。
秦雪眼里流出的晶莹再次滴到林煜麟的脸上,这是今天的第二次。
“哪有人会睡成这样!”
林煜麟轻推开秦雪,坐起身,确认了一下周边的情况——学生饭堂,现实世界。
“打扰到大家真是不好意思,我是熬夜太多身体有点过度疲劳,并没有什么问题或急病,只是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林煜麟一直强调自己没事,那些围观想帮忙的人才散了开去。回过头来,他看到的是一张委屈嫣嫣的脸。
“你原来也会摆出这样的表情,严于律己的风纪委员形象可没有了哦。”
“那种东西,重要吗?”秦雪红着眼睛哽咽道。
“我真的没事,你看你看……”
林煜麟站起身,不想小腿一抽又一下子蹲坐回椅子上。
“你到底怎么了?”秦雪拿出手机想打120。
“没事,不要打120,我只是刚才踩刹车踩太猛了而已。”
“踩刹车?”
为了不让秦雪担心自己是神志不清或是有其他什么问题,林煜麟决定如实相告,把自己的情况告诉给这位从前最好的朋友。
…………
像一只掉入了捕鼠夹的老鼠,林煜麟掉进了郝教授的陷阱当中。
“这是什么,车?我今年夏天才考到的驾照……”
不等林煜麟抗议,车的安全带自动绕过林煜麟的身前,从胳膊底下穿过,然后死死扣紧。没有插入钥匙,车前的仪表盘却突然闪了闪光,汽车竟突然就发动了,引擎的轰鸣声让人一阵心悸。
出于害怕的心情,林煜麟急忙挂起手刹,一只脚死死踩住刹车。谁知这辆车的刹车和油门位置被人不安好心地改装了,他这一脚下去汽车就马力十足的跑了起来。
“怎么回事!我不是踩的刹车吗?”
林煜麟死死把住方向盘防止汽车失控,但它好像有自己的意识,林煜麟能操控的就只有方向盘了。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陷入到了那个‘真实’的梦世界。梦境越真实,就代表他陷得越深。
“停下来啊!”
飞驰的汽车即将进入车流奔涌的大路,林煜麟尝试去踩油门的踏板,按理说刹车踏板会让汽车加速的话,那油门踏板就是减速。
没想到他只是试水的轻轻一点,汽车的速度又飙了起来,指针快速地靠向了八十,这是林煜麟的驾车生涯中从未体验过的速度。
“让开啊!”
林煜麟长鸣喇叭,公路上的汽车纷纷借道让开,但这依旧于事无补,因为汽车渐渐快到他所掌控不了的速度,两边的景色疯狂地往他身后掠去。
“这可真是要命了啊。”
林煜麟的双脚已经松开了所有踏板,可汽车的速度不仅没有降下来,反而还在缓慢地提升,引擎的声音配合着窗边的狂风听着像巨兽咆哮,这辆车正在以自身所承受不了的速度行驶。
很快,仪表盘上的指针指到了220km/h。
正常情况下,只有配置很高或是改装过的汽车能达到这个速度,普通汽车速度表盘虽然有这个示数,马达和齿轮却根本不能达到这个速度应有的转速,可林煜麟现在驾驶的这辆又偏偏是普通汽车。
速度带来恐惧感,这对很多人来说都可能是第一次。
因为并不是由自己操控的速度,这种感觉差点让林煜麟魂飞魄散。眼角余光瞥到的窗边景色模糊不清,正面的视野变窄,车内的噪音也非常大。更可怕的是,车轮似乎有要离开平地的倾向,车子就快要完全失衡了。
这种情况如果遇上小磕小碰,分分钟就会车毁人亡。
所以尽管双脚是发软的,林煜麟还是用尽自己的全力去够那两个不知是油门还是刹车的踏板,试图将它们提起来。弄了半天,将自己的小腿弄抽筋了也不能改变踏板的位置。
啪唦!
这时候车窗也开始出现裂痕,速度两百几十码时的风压太强,玻璃的硬度眼看就要承受不住了。祸不单行,车头盖也在这时候被逆风掀飞,发动机因过热而开始燃烧。
风涨火势,车头窜起的火苗遮挡住林煜麟的视线,这样他连最后的方向把控权都失去了。
林煜麟无望地靠在车后背,双手松开方向盘,瘫软地扯了扯完全不可能被解开的安全带。
“完了,这次真的死定了。”
像是戏弄林煜麟似的,车的速度在他放弃挣扎后居然开始慢了下来。
林煜麟先是一愣,随后整个人扑到了方向盘上避免车身因打滑而失控,忍住痛苦继续用两只抽筋的脚继续去勾起那两个踏板。
“很好,速度终于降到一百码以下了!”
还没等林煜麟大喜过望,不到两百米处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座山头,那山头就像长在公路上似的,除非撞出护栏否则根本没有可能躲过。可就算是撞出护栏,那也是死路一条,因为周围的场景突然变成了山崖。
“搞我啊!!”
林煜麟身体抽搐,发了狠在汽车上挣扎,又是咬又是抓,这时候汽车又戏剧性地提起速度来,直接到了240km/h,引擎整个爆炸开来,碎片四溅,坚硬的山壁瞬间近在咫尺。
“再见了妈,再见了小冰雹,还有……小黎!”
林煜麟眼睛先是闭上,然后是睁开,秦雪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就凑了过去。
…………
“就是这样,这就是我刚才的经历。”
秦雪的喉咙响亮地滚动了一下。
“你确定没编故事骗我?”
林煜麟惨笑着摸了摸自己抽筋的小腿。
“这就是我一直黑眼圈的原因,我不敢晚上睡觉,因为那时候我可能会在那个世界中醒不来,直到我在梦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