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为毛知福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
提前半个小时,张府的大门就打开了。张开锤和夫人早早出门等候迎接。当时没有红地毯,如果有的话,张刺史肯定从大门里一直铺到大门外。
李峰呢,则是早早被赶到教室已经坐在那里了。用张刺史的话说,要给毛老师留个好印象,他特别告诫“儿子”,给我老老实实坐好,老师来了后,要起身向老师问好,态度要好,要尊敬,别吊儿郎当跟平时一样。
李峰表现的很配合。当然,他不会说“你放心,我一定听老师的话”之类的话,这不符合张继业的风格,这么说,显得“不正常”,会扣上“回光返照”的帽子,有被灌药丸的可能。且看李峰的表现,只见他哈哈笑了两声,拍了拍张开锤的肩膀,说:“老同志,你就瞧好吧。我早就对科举这玩意儿好奇的很,早就想体验一下了,嘿嘿!机会送上门了,我会错过吗,当然不能啊。”
这句话让张刺史目瞪口呆了半天。儿子被温太医针灸救过来后,说话怎么变了味?“老同志”什么意思?有这么称呼老爹的吗?
还有,说话的语气和语调…跟平时不一样啊,放在平时,儿子才不配合呢,一个让他上东他去西的主,一听要他读书学习跟要了他的命一样,今儿怎么说“机会送上门了”?好像很期待似的?
愣了半天后,张刺史略微感到欣慰,虽然从儿子嘴里冒出来的新名词莫名其妙,但,儿子的态度还是好的嘛,这就很难得了,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的节奏啊。
大门外。
毛知福终于出现了,从老远的胡同那边,只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脚步轻盈地朝这边走来(有内功的老头脚步一般都很轻盈),高大必和另外两个家丁在前面点头哈腰给老者引路。毫无疑问,老者就是毛知福。
原来,张刺史早已安排高大必和另两名家丁到胡同外事先去迎接毛先生了。
毛先生距离大门还有将近一百米的时候,张开锤就大步流星地迎了过去,几乎就是一路小跑。张开锤是标准的在战场上带兵打仗的武将,他这一小跑不打紧,狭小的巷子里顿时带起了一阵轻微的风声。
“毛先生,欢迎啊,欢迎!”
从迎接老师这个细节上,可见张刺史望子成龙心情之迫切。
对张刺史的举动,毛知福非常意外,也很感动。一个三品大员,居然和夫人亲自在门外迎接自己,见到自己后,还急急火火跑过来跟自己打招呼,实在太尊师重道,不是一般那种,规格有些过了啊。
按常理,派个家丁出去迎就行了,三品大员不应该也没必要亲自出迎,这种高规格的礼数实在是…让当老师的不敢当啊。
毛知福赶紧向张开锤作揖:“张大人如此之举,毛某岂敢岂敢啊。”
张开锤拉着毛知福的手,边走,边说:“说实话,我担心毛先生您不来呀。听说先生前段时间身体有贵恙,不知恢复的如何,我府上有皇上赏赐的高丽参,正好给您调理一下。”
“张大人的心意毛某领了,只是,毛某的身体不是用高丽参可以调制好的…”毛知福似乎不愿提这个,转移话题,道,“张大人对公子教育如此重视,实乃天下为人父母之楷模啊。张大人是不是想让儿子考中状元啊。”
“状元?”张开锤一怔,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先生此话何意?取笑我张开锤吗?”
“我怎么敢取笑张大人,”毛知福一脸认真道,“太宗皇上亲自出马,可见对贵公子教训之重视,由此可知…”
毛知福后面那句话没说,意思是你张刺史居然托皇上这层关系把我找来辅导你儿子,这不是明摆着让你儿子拿状元的节奏吗。
通过这句话,可以看出毛知福是个心高气傲之人。他的意思是考个举人什么的那都是小菜,用不着他亲自出马,他要出马的话,那得奔状元去。
“哦,原来先生您说的是这个呀。”张刺史松了口气。他这人自尊心很强,明明知道自己儿子不成器,却害怕别人说。刚才毛知福很认真的一句话张刺史理解成讽刺了。所以,弄明白毛先生的意思后,张刺史松了口气的同时,很是哭笑不得,把儿子培养成状元?那岂不是比让公鸡下蛋还难吗。他苦笑一声,道,“岂敢有过分奢望!继业在先生的教导下,如果能够知书达理,张某就感激不尽了。”
张刺史这句话让毛知福很是奇怪,仅仅教育成“知书达理”?我没听错吧,要求如此低?
见毛知福脸色诧异,张刺史叹息一声,道:“实不相瞒,我儿打小就不喜欢读书,上墙揭瓦调皮捣蛋是他的强项,一次,我在盛怒之下,随手一棍子打去…”他把当年一棍子失手打偏的经历大致对毛知福讲了一遍,说完,再次叹口气,“唉!从此之后,继业在之前不听话的基础上,又增加了狂躁的毛病,说话也是没个厘头,实属让人头疼啊。”
毛知福终于明白了:原来,张刺史的儿子是这种情况啊。
“张大人不必灰心,”毛知福语气很自信地说,“贵公子再不听话,有宜都王不听话吗,再狂躁,有宜都王狂躁吗?将贵公子交给我,你就放心吧,中个举人嘛,应该还是没大问题的。”
宜都王指的就是李世民的四儿子李泰。毛知福这话说的相当牛B拉萨。当然,他自信有他自信的底气,一来他是儒学大师,朝廷每年科举考试出的试题他几乎都参入过,也就说,他是命题人其中之一,因此,对考试的题型和难易程度了如指掌。所以,怎么辅导最出成效,毛知福心里还是很清楚的。二来呢,前面说过,毛知福不但是一位儒学大家,还是一位功夫高手,这是个做事非常认真和严谨的家伙,无论做什么,都追求极致,做学问如此,练功夫也是如此。当年有了那次被绑架的经历后,他拜高人为师,坚持不懈硬生生练出了一身硬功夫,尤其擅长铁布衫。所以,学生再调皮捣蛋再混账,对毛知福来说,也都属于不起眼的小菜。
说话间,张开锤引着毛知福来到张府门口,风氏向毛知福道了个万福,说:“我方才听先生说,我儿将来能中举人,真的吗?”
“呵呵!虎父无犬子,举人算什么吗,夫人尽管瞧好就是。”
毛知福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老夫乃闻名遐迩的儒学大师,辅导出来的学生如果连个举人都考不上,岂不成了天大笑话,岂不让天下人嗤笑?
夫人一时激动地无语。
在张开锤夫妇的引领下,毛知福来到了东厢房门口。
高大必抢先一步走到东厢房门前,向张开锤夫妇以及毛老师汇报道:“昨儿下午,我就开始收拾了。仓库里东西很多,我让赵龙赵虎帮着忙活了两个时辰才清理出来。另外,遵照老爷的吩咐,收拾完屋子后,我又去市场买桌子和椅子,各种各样的桌子椅子都有,我都是买最好的,最高档的…”
高大必嗓门挺大,也很啰嗦。可以说,高大必这番话基本上就是废话。其实,他站在门口大声介绍,是故意提醒“少爷”,意思是:少爷你要注意,老师来了,要做好准备。
提醒嘛呀。原来,高大必很明白,少爷是个听着读书学习就头疼的主,之前给他找过好几个私塾老师,一个个都被少爷气跑了。其中有两个气出病来,一个心脏病复发,另一个得了胆囊肿,可见少爷多么不好教。
这次不得不提醒啊,高大必早就打听到,新来的毛老师文武双全,先不说儒学才华,高大必对这个也没兴趣,他听说毛先生在江湖绿林中有个绰号叫“钢鞭”,至于为什么叫钢鞭不得而知。高大必认为,钢鞭应该是很厉害的意思,可能是说,毛先生有某个绝活,或者身体某个部位坚不可摧,再或者…总之,就是很厉害的意思。
所以,高大必替少爷担心,提醒一下很有必要:老师已经来了,少爷你可要做好准备呀,对毛老师礼貌一些,这个老师不好惹,别吃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