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人工湖旁边的两人,十分惬意的享受着秋日最后的余晖,沈长歌在一旁写写画画,而顾野蔓则拿着手机在网上搜索着什么。
“你快点啊,一会要是被人抢注了,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顾野蔓有些不安的催促着正在埋头写曲谱,词谱的沈长歌,那样子比当事人还着急。
“不是,这风老是吹,我写不快啊。”沈长歌颇为无奈的答道。
“呐,我帮你按着,赶紧写,我都注册好了,你还没写完。”顾野蔓有些无可奈何的抱怨着。
沈长歌蹲在地上,把一叠A4纸按在胳膊肘下面,而此时坐在凳子上的顾野蔓也把身子给放了下来,两人似乎就隔着半张纸的距离,风把女孩鬓角的发吹得有些散乱,光打在脸上美得亦真亦幻。
“看什么,赶紧写。”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十分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什么时候了还不打起精神来,女孩把头偏向一边,不敢再把头伸过去。
“饿了吗?”沈长歌赶着把剩下的一点歌词草草写完,他都是靠着日头判断时间的。
“嗯,我马上把这个传了,注册好就走,不然你看看我两今天有多少钱吧?”顾野蔓突然想起来该收获自己的劳动果实了,随即又说道:“不行,还是等我一起数,你就乖乖坐着吧。”
“幸好那些人扒谱什么的动作没这么快。”顾野蔓无不庆幸的说着,要是被别人抢注了,那感觉肯定跟自己最贵的皮包被人划了口还被拿了钱包一样难受。
“接下来就是决定我两能吃什么的时候了!”沈长歌看她要在数钱之前,眼里似乎有光芒射出。
五块的放一堆,十块的放一堆,一百的,只有三张,就不放一堆了,直接塞到沈长歌的上衣兜里,顾野蔓似乎只是喜欢这种盘点自己劳动报酬的时刻,“有五百三十四呢!加上你那的三百,有八百多呢。”
沈长歌看着喜笑颜开的,笑得十分开心的顾野蔓,他看了看天,可黑幕还没把天空笼罩住呢,这就有两个小月牙露出了面吗?
顾野蔓很开心,沈长歌看着她的模样,也跟着高兴,不过突然沈长歌似乎想到了什么,情绪却一下子被压了下去。
“那个。”沈长歌吞吞吐吐的开口了。
“什么?”顾野蔓正把几叠钱整合到一块,准备全拿给沈长歌,她以为自己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没。”刚鼓起的勇气又没了,一会吃饭的时候再说吧,沈长歌就这样安慰着自己,不过经验告诉他,或许这句话是问不出口的。
“赶紧说啊,都饿了。”现在的太阳就露个额头在山边,时间确实不早了。
“就那个。。。你一会吃完饭要去哪?”沈长歌犹豫了一会,把心一横,还是问出来了,他其实内心是个有些敏感的人,他不想分别,女孩是他到这个城市,或者说是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他怕极了分别后再无相见。
顾野蔓听他后面几个字那有些急促的语气,就知道这个大男孩是下了决心问的,“本来是要回家的,不过你要是约我去玩的话,我会考虑的。”
沈长歌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真怕听到女孩回他个不告诉你,或者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很讨厌那种感觉,事事有回应,这似乎才是最好的交流方式,“那个,我对这个城市不太熟,想找个住的地方,你能陪我找找吗?”这是沈长歌暂时能想到的最好理由了。
“好啊,我还没找过房子呢,我也挺好奇的。”女孩出身富贵,身边的人自也是差不多的条件,自然不会有这种烦恼,不过最重要的是,她也不想分开。
沈长歌终于松了一口气,女孩要是稍微磨蹭一下,可能就把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给扼杀了,他太害怕那种也不给你答复什么都要猜的女孩了。
“但是,你那些钱,是不是要分我一半啊?”顾野蔓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来逗弄沈长歌,她似乎对这种感觉逐渐上瘾,最主要的是,他的反应实在太可爱了。
沈长歌闻言,也没说话,把包里的钱全给掏了出来,一股脑的塞到顾野蔓怀里。
“全给我?”
“废话,如果不够,我再去刚才那唱。”钱这东西,对沈长歌来说,是真的无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他对物质也没什么特别需求。
“你不找地方住啦?”顾野蔓玩上瘾了,而且很难得见到沈长歌这么干脆的时候,他似乎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诚实,怯懦,可真有事的时候却并不怕事,甚至还有点大男子主义,很复杂的交织。
“才八百块,我才不要呢。”顾野蔓看着极为认真的他,再不逗他了,“不过,以后我要是要用钱,你还借我吗?”
“我有多少,你拿多少。”沈长歌很认真坚定的回答道。
“哼,男人就会骗人,我妈天天骂我爸,我才不信你呢,吃饭去咯。”嘴上是这么说着,不过嘴角的笑意却根本难掩,她相信他。
沈长歌本想去吃几个菜,却被顾野蔓拉着去了一个或许在别的地方不起眼,可是在闹市区格外鹤立鸡群的小店,木质的门,原本朱红色的漆都掉完了,门口立着一个小招牌,“老奶小食店。”
两人一人吃了一个份大量足的盖饭,才二十四,店里就四张桌子,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可后来听顾野蔓解释说,小食店的后院就是奶奶自己的家,人家有退休金,也不缺钱,退休以后就开了这么个小店,找点事做,她以前和朋友来过两次,很好吃。
在市中心跑了个遍,没有一处价格是他两能承受的,又回到昨晚的地下商城附近,顾野蔓感觉那边可能便宜的会多一些,电线杆上随处可见的招租广告,被顾野蔓看了一个遍,然后一个一个的打了电话过去,一开始时与生人交谈还有点不好开口,可越到后面就越流畅,讲起价来也是行云流水,自成一派,看得沈长歌佩服不已,女孩挂了电话还很兴奋,说自己早就想做点这类的事了,可就是没有机会。
最后终于问到了一个月租六百,最后被顾野蔓杀到五百三,说是提供一个高低床的房间,顾野蔓立马拉着沈长歌就往那个方向走。
各家的灯火都渐渐亮了起来,沈长歌看了看不远处的高楼,又看了看身旁的低矮平房,昏黄的灯光似乎在阐述着各家的悲欢,沈长歌突然有些羡慕,因为不管是什么房子,至少,他们都有自己的亲人,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并肩走在逼仄的巷道里,两人的肩膀不时便会碰到一起,静谧无声,却有一种莫名的温馨。
这个片区多数都是进城务工人员,狭窄的过道,母亲教育孩子的声音,有这时才收工回家,饭菜下锅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空间,巷道很黑,房东走在前面,拿着一大串钥匙,沈长歌跟在他身后,顾野蔓紧紧的拉住沈长歌的袖子,刚才还胆子挺大的姑娘有点怕黑。
房间不大,一架高低床,一个小小卫生间,墙上还有上一户屋主孩子留下的小花,手很巧,碎料泡沫做的小花一点都没有有碍观瞻,反而为这个有些压抑的地下室增添了几分生气。
能洗漱,能睡觉,完美符合沈长歌的预期,顾野蔓左看右看,低声问道:“行吗?”
沈长歌还没说话,旁边的房东倒是开口了:“这里啊,对你们小两口来说再合适不过了,反正你们都不做饭的,所以拿这种屋子做过渡再好不过啦。”房东是个很清瘦的大叔,约莫四五十岁的模样,看到顾野蔓和沈长歌这副模样,就知道不是什么社会上乱七八糟的人,在他这租房子的,大多都是刚进城的人们,大多忠厚老实,而且这个看着就喜庆乖巧的女孩子,深得大叔心意。
顾野蔓没否认这种越描越黑的事,却把沈长歌高兴坏了,差点掉出眼泪来,疯狂脑补着剧情,随后看向大叔的眼神越发亲切,就这吧,能住多久也不知道,沈长歌感觉现在的自己特别豪气。
大叔看了一眼顾野蔓,对沈长歌说道:“小伙子能找这么个女朋友,还会为你考虑省钱,真的难得,再给你们免五十,一个月五百,你们的身份证呢?”大叔对这对除了服饰之外,越看越般配的年轻人很是喜欢,也愿意帮一把,可年轻嘛,谁知道以后是什么个成就呢?
顾野蔓一听慌了,急忙对大叔摆手:“我不住这,拿他的,拿他的。”小脸在白炽灯下都清晰可见的红润。
大叔一看顾野蔓穿着,就知道她只是偶尔会来,笑嘻嘻的,一副了然于胸的架势,羞臊的顾野蔓拍了一下跟着大叔傻笑的沈长歌。
把钱一交,大叔拿了身份证去复印,把木门的牛头锁钥匙交给沈长歌,想了想,又递了一匹给顾野蔓,顾野蔓本来不要的,想了想还是接下了,而沈长歌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家就是这间虽然简陋却深得沈长歌心意的小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