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自令妇人落蝶病好之日起,刘令君即欠苏小布一条人命,如本人有需要可随时要求偿还!”
落蝶呜咽低泣道:“我们不治了,妾身贱命,不值得夫君屈尊降贵,万万不可答应……”
苏小布冷笑一声,加快语速念道:“第三,苏小布在无损害胥狼关的切实利益和实际安全情况下,有自由出入胥狼关的权利!”
他念完立即把契约摊在刘令君面前,站直身体。
刘令君脸上肌肉抽搐,扭头看了一眼八王爷,见八王爷微微点了下头,对着空气挥了一拳,气急败坏地道:“好!治不好我要你的狗头!”
薛鹏急忙递来印泥,苏小布接了,冷冷地说:“刘将军,可是同意了?”
李斯朗咆哮道:“不可,小崽子包藏祸心、居心叵测,刘将军万万不可答应!”
“滚!”刘令君怒吼一声:“你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
李斯朗吓得浑身一哆嗦,缩回了脑袋。
苏小布盯着李斯朗,一字一顿说:“你的命不属于你,如果想继续活命就必须服从!”
他的话语平静,又冷酷无情,充满自信和杀气,令李斯朗浑身一个激灵。
刘令君接了印泥,用拇指摁了个手印,恶狠狠地说:“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苏小布点点头,随即命令薛鹏道:“取我的工具来!”
幸亏他前几天在药馆闲来无事自制了一套手术工具,今天可是派上用场了。
他目光一扫向李斯朗,冷冷地说:“你站过来!把你的迷幻药也拿来!”
李斯朗心不甘情不愿地挪过来,眼睛左右飘忽。
苏小布也不管他,立即行动起来,将落蝶身体放平,剥开衣物,露出侧胸部。
他用小指甲在李斯朗的迷幻药瓶中勾取少许粉末,轻轻一弹,弹入落蝶的鼻孔。
片刻之后,落蝶脸色泛起红晕,眼神开始涣散。
苏小布问了声:“还疼吗?”
落蝶咧嘴微笑了下,摇摇头。
刘令君见落蝶痛苦的脸色缓和下来,一颗悬的心才略略放下来。
苏小布接着拔掉落蝶胸前的箭,随箭带出一簇血液,刘令君随即一颗心又提到嗓子眼里,只见苏小布迅速用手指堵上箭孔,问道:“出气够用吗?”
落蝶却已感觉不到一点疼痛,进入一种愉悦的欣快感中,脸上露出痴痴的笑容,说:“好短,苏公子,我的气好短!”
“一会就不短了!”
苏小布边说边用一把小刀在她的侧胸部切开一条小伤口,伤口仅有一指之宽,接着取了一根掏空的象牙管,“噗嗤”一声捅入伤口内,直抵胸腔。
他松开封堵象牙管的手指,立即从管孔内喷涌出一道鲜红色血液。
八王爷周崇因为避嫌,一直头侧偏向窗口,此时听的汩汩血流声,不由地牙痛。
李斯朗和薛鹏一眨不眨地瞧着苏小布,惊讶地长大了嘴巴,这种治疗方法他们闻所未闻。
刘令君起初还有胆子瞧,即见一股血从落蝶的体内喷出来,当即扭过头,即便他杀人不眨眼,也无法接受对自己爱妻如此残忍的治疗办法。
他紧紧握住落蝶的手,即恐惧又愤怒,如果落蝶不能救活,他当即就砍死苏小布!
苏小布从工具箱里取了一截风干晾置好的羊肠,小心地接在象牙管上,用丝线固定好,接下来,他命令薛鹏取来一个花瓶,在花瓶中盛满煮沸后放置冷却的凉水,将羊肠管另一端置入花瓶内水面之下,形成密闭的引流管。
“咳嗽一声!”
落蝶乖巧地咳嗽一下,大量的血液混合气泡从象牙管里流出,经过羊肠管注入花瓶中。
苏小布叹口气说:“这样将就着用吧!”
这些材料也是他前几天霸占了李斯朗的药馆才鼓捣出来的,缺少基础工业的古代,想找一根像样的软管都非常困难。
李斯朗闻声转过头来,问道:“好了吗?”
他一眼瞧见花瓶中即将注满的血液,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晕了过去!
“马上就好!”
苏小布用绣花针带了丝线,一针一针地将箭孔伤口缝了起来,淡淡地说:“如果出血一直不止,就要开胸做手术!”
李斯朗吓了一跳,他不明白手术的意思,但是明白开胸是什么意思,就是开肠破肚,这在讲究人体完整的古代是匪夷所思的,更是离经叛道的行为,当即咆哮道:“你想找死?”
苏小布也不解他的话,一脸平静地缝针,耐心又细致。
李斯朗注意到羊肠管里的血和气泡越来越少,而且落蝶明显呼吸顺畅起来,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情况?接下来要怎么做?”
苏小布嘿嘿笑道:“叫师傅!”
李斯朗翻了个白眼,恨声说道:“你放这么多血就不怕死人?”
“这是箭伤导致的胸腔出血,又叫血气胸,里面的肺也破了,这些天他咳嗽时可能还会咳出血来,但不要紧,只要血不是一直流就会慢慢好起来!”
“肺破了还能活?”
“能啊,你前些天用针灸针戳破胥贵妃的肺不就好了吗!”
提起胥贵妃李斯朗就恨不得扑上前掐死苏小布,明明是苏小布把银针戳到胥贵妃的胸内,却污蔑是他!要不是当日他稍一犹豫,没杀是苏小布,岂会有今天的境地!
被折断俩臂,抢了药馆,还强迫他当徒弟,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李斯朗牙关紧咬,发出咯嘣嘣的声音。
“你不服?”苏小布抬头看看他,“不服就等你好起来咱们再较量!”
八王爷周崇冷哼了一声,说:“年轻人不要太狂妄!”
苏小布嘿嘿一笑,道:“王爷,您还没有走呀!”
八王爷摇了摇头,起身走了,他实在看不惯这小子飞扬跋扈的样子,要不是胥茜梅目前有求于他,他一刀就剁了他!
……
苏小布做完所有的工作后,用清水清洗掉自己手上的血,说:“刘将军,你也给你夫人擦擦血吧!”
他把一块湿毛巾递给刘令君,刘令君迟疑了下,问:“可以吗?”
“可以!这会她还不会觉得疼痛,这点你要感谢李斯朗!”
李斯朗难得听到苏小布夸了他一句,老脸搁不住,桀骜地歪着脑袋。
苏小布笑了一下,说:“李郎中真是天才!能做出这样的药物非常了不得,可惜你还没学会怎么把它用在正途上!”
刘令君当即俯身拜道:“感谢李郎中神丹妙药!”
李斯朗受了刘将军一大拜,心中当即好受了许多,连忙说:“使不得,使不得,要不是刘将军……!”
“要不是刘将军你也当不了我的徒弟!”苏小布接口道:“今天起你正式成为我的徒弟!明天起,跟我一起解剖尸体!”
“啥?”李斯朗吃惊道:“小崽子!你想干嘛?”
“不懂?不懂你还不叫我师傅?奶奶的,你是不是准备让刘将军削了你的脑袋!”
刘令君左右看看二人,一时不知道怎么断决,就见苏小布双眼一横,一改刚才嬉皮笑脸的模样,满脸杀气,他当即心中一凛,道:“李郎中,恕本将答应了苏公子!”
李斯朗嘴巴歪了歪,不服气地说:“做什么?”
“解剖死人!——刘将军你那里大概有死人吧!”
“有!”刘令君不解地问:“究竟做什么用?”
“你就不用管了!”苏小布手一挥,干脆利索地说:“明天给我搬一俱尸体过来,我自有用!”
唬的李斯朗和薛鹏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苏小布到底想做什么。
“令夫人接下来数天内必须躺在这张床上,直到我拔掉胸腔引流管,让她动才可以的动,听明白没?”
“明白!”刘令君回答了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对苏小布言听计从,真是怪了!
“接下来的事交给你了!”
苏小布一指李斯朗说:“给刘将军夫人按胥贵妃的方子开药,一日俩副,煎水喝!”
这点李斯朗不敢反对,无论是胥贵妃还是落蝶,背后都站着在胥狼关内最有权势的人,他再怎么痛恨苏小布,也不敢怠慢,当即点头应承。
他心里暗笑,你小子再能还不是需要我?没有我你屁都不是!
苏小布戴上自己的斗笠,这次想起自己脑袋上还有伤口,所幸都不重,而且出血已止,用不着再缝针了。即便要缝针除了他也没人会用,他扫视了李斯朗和薛鹏俩眼,心想看来必须尽快把这俩人培养起来。
李斯朗却不知道他又打什么鬼主意,只觉的浑身不自在。
“别在这里磨磨唧唧的了,你不觉得刘将军不方便给夫人擦拭身体吗?”
李斯朗当即老脸一红,对刘令君说:“不知将军还有何吩咐?”
“还要刘将军吩咐?”苏小布冷冷地说:“没看见屋外受伤的士兵吗?出去给他们处理去吧!”
薛鹏一直在旁不吭声,此时才说:“你不瞧瞧了?”
“交给你了!”苏小布边整理自己的工具箱,边说:“轻的伤口清理干净,重的缝起来!”
“我吗?”
“不是你还有谁?去吧,我相信你!”
薛鹏兴奋起来,双眼发亮,道:“我可以……”
“你可以!”苏小布斩钉截铁地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