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本是回娘家的日子,安霖没了爹娘,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外家要走的。
还纳闷陈妹居然没有回娘家呢,哪知道隔天一大早,就看到荷花出现在院门口。
安霖看到荷花就头疼,要是以往,对付这种尖酸刻薄爱找小便宜的人,她绝对不留情面的直接让人给轰出去。
但是这里并不是她以前的时代,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这个时代的凡事脱不开一个‘长’字,她虽然不耐烦荷花,却也不能没道理的直接将人轰出去。
但也不会供着她就是了。
荷花依然还是老样子,一进屋眼睛就开始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摸摸这个也碰碰那个,眼里都是这个东西要不要带走的估量。
陈妹给她到了一碗水,安霖余光中瞧到里面舀了两大勺红糖。她啧了把口水,这不得齁死。
却看到荷花端起碗就咕噜噜不带喘气的喝了下去,完了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然后自己去倒了碗水,递给陈妹‘再给我来点。’
又是两大勺红糖,勺子是圆形深口的,四勺子红糖下去,将过年的时候用的所剩不多的红糖铲的差不多了。
二丫正端了煮好的粥以及一碟酱菜和炒好的绿油油的青菜上来。粥是纯白米粥,热气腾腾的炖的烂透冒着米的香味。
荷花看到白米粥眼睛一亮,她本来就没有吃饭往这边赶的。
前几天就叫人传话让陈妹不用回娘家去,她自己要带着儿子过来看姑子。她来的时候儿子还没起床,喊了他几句不情不愿的说晚点来,她自己就先出门了。
好家伙,居然吃起白米粥来了,幸亏她来了,也不知道陈妹还存着多少好货,早上都吃的那么好,那中午不得有肉。
恨恨的将碗里的甜水都咽了下去。
想到这里,荷花感觉口水都要淌出来了,她一大早空着肚子出门,可不就是想来这里蹭几顿饭吃。
刚想着要怎么开口说自己为了早点来到,都没来得及吃早饭。
陈妹就先问她了‘嫂子,吃过早饭没有,不若再吃一回吧’说着舀了一碗白粥,放到荷花面前,,又递给她一双筷子。
‘不用了吧,我看你们煮的也不是多。‘荷花嘴上说着不用了,却坐了下来手上动作却麻利的接过了陈妹递过来的粥.把筷子对齐放在嘴里舔了舔,猛地往碗里吹了一口凉气,把边沿凉却的粥吸溜吸溜的往嘴里扒拉,声音之大,安霖都怕她把碗口咬崩了。
多了个荷花,早饭便有些不够了。白米是陈妹锁在房间里每天要煮饭的时候备好了量的。
现在每个人盛了一碗,轮到最后的二丫的时候,瓦罐里快见底了。
原本荷花狼吞虎咽,想要赶紧清了碗在添一些的,只恨早晨没把儿子拉起来,母子两个今天敞开肚皮了吃。
安霖虽然不能轰她,但也没敬着的意思。
她是最后一个上桌的,彼时荷花的碗都要清空了,看二丫碗里可怜的能见底的米粥,走过去把自己的份倒了一半往二丫碗里,扒拉了一些青菜给她。
然后端着自己的粥连同菜盘子进了房间。“早晨多了个人吃饭,我就吃青菜好了。”
荷花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菜盘子从眼前经过,手还保持着筷子下菜的动作,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下来。
二丫的炒的青菜放了猪油还带着油渣星子,色泽盈丽泛着油光,荷花巴不得给它全进了自己肚子里。
这会不仅是荷花,连陈妹脸色也不好起来。
二丫看着自己碗里多出来的粥,抿了抿嘴唇,又瞧着舅母的脸色,有些忐忑的看着房间的方向。
她能说嫂子做了她一直以来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吗?
“大郎家的你什么意思。”荷花砰的一声掷下筷子,摆出长辈的架子。
“怎么了?”安霖喝着粥,像是莫名其妙一样的转头一脸疑惑。
荷花就看不得她那样,这要是她儿媳妇,当着婆婆的面就敢把菜端走,她能拿起棍子给她打到跪下求饶,不让她饿个三天三夜往死里磋磨她都不知道什么是规矩。
也就陈妹这个软柿子,连一个儿媳妇都敢在她面前放肆。
“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你是不想让我吃你家饭是吧?”
安霖悠悠的看她一眼,知道还要问,是觉得每个人都跟绿珍似的跪在那儿等她磋磨呢。
“不想让你吃你不也吃了么?”
荷花眼睛瞪得圆圆的直勾勾看着安霖,后者压根没理她,自顾自的低头吃饭。
“陈妹。”荷花手直直指着安霖,声音陡然提高“你自己看看你的儿媳妇,你是怎么教的,就这么跟长辈说话,我她都敢这样怼了,改天是不是要在你头上拉屎啊?”
安霖蹙眉,“你讲话小声点,别把我孩子吵醒了。”
安霖这不轻不重的态度彻底把荷花激怒,她指着陈妹毫不客气的骂道“你就是平时软的跟个瘪蛋似的,年轻时候被婆婆整的屁都不敢放一个,儿子也跟你离心
老了老了还给儿媳妇管着,你看看她怎么对你娘家人的,连你女儿都跟你不亲了,这个家还有你说话的地儿吗。”
荷花骂起自己姑子开那可半点情面不留,完全不怕撕破脸。在她看来,姑子男人没了,唯一的儿子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孙还豆丁大点,养不养的活还两说,家里孤儿寡女的,本家里一个兄弟都没。
哪样事不得仰仗她这个娘家人的。
她一点都不怕把姑子得罪死了,自己就是以后不来下岩村,姑子还得提着好东西巴巴的找上门去。
别以为得了孙子就翻身了,呸…岁里夭折的还少么。
吃碗白粥那是给她陈妹面子。
此时的陈妹听着自己嫂子的谩骂面色发白,记忆中来自婆婆的管教画面一幕一幕掀开。
无论她做什么,婆婆看她都虎着个脸,儿子看到自己永远都是往他奶奶身后躲,还有自己的男人,自己的男人也从来都是说,你不懂就听娘的,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个老虔婆,她死前还把自家的地都卖了,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没有田地,没有钱银,拉扯大两个孩子。
荷花得意的扯起嘴角,看陈妹这鬼样就一个知道她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