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跋涉、日夜操劳,飞子带着疲倦和庆幸,踏入了临海市。临海市的夜空,显的无比旷荡、清爽,就像刚被一场大雨冲洗过。
凉风袭来,阵阵花香沁人心脾。飞子颤了一下身体,两只手紧抱了胳膊肘。他好奇地朝着四周望望这座既陌生又亲切的城市,猛地对着天空吐了一口气,吐出了他的疲劳,也吐出了他的心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朦胧的夜幕中,有一些人在流动,月亮也开始当家了,她领着无数颗星星,唱着歌儿,向人们眨着眼睛。路灯放出了昏暗的光芒,烧烤店里飘来了浓浓的肉香;旅馆饭店也打开了霓虹灯,门口还站着两个穿旗袍的女迎宾,在那里露着大腿卖弄风骚;企业和酒楼上的一些五彩斑斓的广告牌也争相亮了起来,使原本沉寂的夜空显的热闹非凡。
此刻,白天的集市已全部收摊,换来了夜战工作者。不远处,听到有卖小吃的吆喝声:“又香又辣的羊肉串,五毛钱一支了……又甜又脆的蜜桃儿,三毛钱一斤了……”和汽车发出的鸣笛声搅在一起,显得有些嘈杂。马路两旁小摊遍地,有卖衣服鞋子的,有卖日用百货的。摆地摊的占了马路,骑车子的压了他的衣服,一个骂道:“你不长眼睛?”一个骂道:“你活够了?”这时,谁也不让着谁,继续骂着:“你把本姑奶奶的衣服压了,还要骂老娘,我看你才活够了!”骑车子的男人下了车骂道:“你这个老家伙,你骂谁呢?压了你的衣服怎么了,你要是敢躺在路边,老子连你一块压。”这是一个很高大,很威猛的中年人。这时,地摊老公出来了,他一只手提着裤子,像是刚从对面的草地里方便回来。只见他气势汹汹的走来,嘴里咕咕的骂道:“哪儿的孙子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这人虽个子不算很高,但却健壮,也是八字胡子,满脸横肉。真是老虎遇上狮子了!
这时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大个子恼羞成怒地干脆要在众人面前展示他的威风,便一把拉住地摊老公的领口骂道:“日你先人的,今天不教训你,老子不姓白。”地摊老公也不示弱,一边挣扎着,一只脚踮起脚尖,手吊在了大个子的衣领上喊道:“老子今天非让你姓了黑!”那位地摊姑奶奶却坐在马路牙子上放声嚎啕着,骂了先人骂新人……正当风起云涌的时刻,远处飘来了警笛声,不知是哪个不知趣的家伙报了案,看来这场热闹该拉上帷幕了。大个子和地摊老公同时松了手,一个骑车远去,一个又开始做生意……人们走散,夜市又恢复了常态。
飞子从夜市上走来时,老张已经爬在方向盘上睡着了,飞子看看表,已经是九点一刻了。他伸张了一下身体,感到有些困倦。这时,他看到警车停在了路边,下来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察,心想这下又有好戏看了。可是没有想到的是,那两名警察朝着飞子迎面走来,飞子心里有些紧张,不会以为是我在打架吧?正在神经处于紧张状态的时刻,其中的一位警察喊道:“喂,车子不要停在这里,”原来是在说飞子的运货车。这时把正在做梦的老张惊醒了,他在慌乱之中打着了车,连忙向警察道歉,飞子也跳到了座位上,车子向前方开动。他们要找一个合适的旅店睡一觉,等明天一早再去拉货。
当时正值十一黄金周,旅馆家家爆满,二人拖着疲惫的身体找了好久才找了一家便宜的小旅店,把卡车停放在了旅店的院东角,他们住在院西角的201双人间。室内有电视、电话、卫生间,房费是从今晚算起到明天早上八点,五十元。这时,已经是十点多了,开了十几个小时车的老张已经困如泥团,一头扎在被子里睡着了,鼾声如打雷般响了起来。顿时,这间空荡荡的屋子里有了几分人气。飞子也有些困倦了,脱掉外套,靠在床头,点起了一根烟。
拧暗台灯,月光柔和地飘了进来。飞子仰着头,对着空中飞舞的蚊子吹了一口烟,嚣张的蚊子呛的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不见了,只剩下一团烟雾。飞子随着这缕缕轻烟想起了一个人——刘丽。她就是在这座城市读师范大学,然而这也只是听说。不知道刘丽变了没有,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了,如果见到她,她还能认识我吗?我还敢叫她的名字吗?这所学校离这里远吗?用不用去看看她?学校里那么多学生,又该怎么找?飞子现在满脑子里都是问号。
正当飞子沉思之中,电话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这不是飞子的手机,也不是老张的手机,而是桌子上躺着的那部话机在叫,嘟嘟的响声令人心烦。这么晚了谁还打电话,是宋老板么,是家人朋友吗?飞子慢步走向话机前,脑子里飞快地晃动这些人的脸。都不可能,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号码,那会是谁呢?飞子疑惑了起来。他看看老张,老张好像没有一点知觉。飞子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话筒里传出了娇滴滴的女音:“帅哥你好,我是本店的特殊服务员,请问您需要服务吗?一次一百,一夜三百。”飞子马上意识到了,这不是普通的服务员,而是一名小姐。飞子听了脑皮都发麻,在农村人们最鄙视这种行当,是社会的败类!是民族的耻辱!感到又羞又气的飞子生硬地回绝道:“我不需要服务。”对方又赶紧说:“你要是觉得贵,我可以给你优惠,一次八十元,一夜……”飞子没有听下去就把电话迅速挂断了。
这么低档的旅店还有这么“高档”的服务,看来都普及了。中国人的“引黄”精神真伟大!飞子本来还想外出走走,可是现在心里有些胆怯了。
男人竟然怕起了女人,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