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明天下午主任大查房,记得别迟到了!”坐在旁边穿着白衣大褂的男人一边敲打着键盘,写着病历,善意的提醒着睡眼惺忪的女人道。
女人一边翻阅着病历,一边拿手挠了挠已经冒油的头皮,打了个哈欠,苦着脸吐槽道:“啊~我昨天刚值完大夜,昨晚上急诊送了一个开放性胫腓骨粉碎性骨折的病人,做了这台急诊,这口气还没有缓上,就在值班室睡了两个小时,现在头晕,浑身没劲,现在还得加班把病历写了,明天有两台手术,下午大查房,真怕有天就猝死。”
“那也说不定哦,不过谁让你黑,现在都不想跟你值班了,哈哈。”
“呵呵”
……
把遗留的工作完善后,朱祯祥回到值班室,脱下沾满污渍的白大褂,随手丢进洗衣机,倒了点84消毒液,一点洗衣粉随洗衣机去摇滚。
随后打开水龙头,捧了一把水浇在脸上,清凉的水将睡意驱除了一点。
这时,口袋里面的手机一阵闹腾。
朱祯祥甩了甩手的水,最后干脆往衣服上蹭了蹭,掏出手机,看了看屏幕,接听道:“喂,妈……”
“祯祯,今年过年回来不?”电话那头的中年女士带着满含希翼的语气问着。
“看主任排班吧,今年可能会轮到我休。”
中年女士明显松了口气,略带着激动的喜悦道:“好勒,妈妈今年做了扣肉,酥肉,还有夫子肉,都是你爱吃的,记得打个电话告诉我,好准备你的饭,你下车后爸爸到老地方接你!”
朱祯祥心头暖暖的,温声道:“嗯,爸爸前段时间结石犯了,好些了吗?”
“好多了,只是当时疼得厉害,去医院吊了两天水就没事了。”
“好,那我先挂了,昨天做了台急诊,困到不行。”
“祯祯,你也要好些休息,最近你那边气温低,多穿些衣服,不要为了爱俏就少穿。”
朱祯祥鼻头泛酸,多久没有听到妈妈的催泪关心了。
“还有啊,前段时间你三姨说隔壁老王家的儿子要回来过年,妈我看了照片是个俊俏的小伙子,人在机关单位上班……”
朱祯祥温润的微笑僵在脸上,鼻尖的酸意收的猝不及防,内心愤愤不满,请把刚才的感动还给我!
“哦,挂了啊……”
“等一下!不准挂!每次一说正事你就挂电话,我……”
朱祯祥将手机放在洗漱台上,任老妈子在电话那头动之以情的诱导式相亲,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苍白虚浮的脸,油腻腻的短发,戴着厚厚的眼镜片,架着高挺的鼻梁变了形,在夜宵不断的摧残下变得虚胖的身材,快来奔三的人到现在还没有个男朋友,总是被急不可耐的老妈各种安排相亲。
唉,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也理解老母亲的着急,她认识的朋友们都开始抱孙子了,自己这边却还没有对象,也难怪她催得紧,到处物色人物,但凡老母亲认为家庭条件年龄工作都不错的皆是她的目标对象。
只是理解归理解,现在自己根本没有这种心思,一时觉得没有合适的,这样的像完成革命任务似的相亲,根本没有想发展的欲望,唉,烦躁得胸口闷。
…………
拎着背包,朱祯祥搭着住院大楼侧门的电梯下去,撩开门帘迎面一股冷风吹得脸生疼,朱祯祥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身上的黑色长棉袄,脖子缩在衣领里面,这样大概就不冷些了。
天气这么冷,大概快下雪了吧……
冬天的夜晚来得早,天上除了黑没有别的颜色,但是城市密集的灯光如火般摇曳着,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显示出一片繁荣的景象。
朱祯祥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多了,在值班室和老母亲瞎扯了半个小时之久,保证回去和那个隔壁老王家儿子见个面好好聊聊,她才如愿以偿地挂了电话。
可怜天下父母心。
朱祯祥不太喜欢做饭,不是不会,而是因为没有时间外加上一个懒,她喜欢坐在每次常去的家常菜馆的窗户边,点个一荤一素的菜,刷着小视频进食,每次到那个时刻,她感觉在上班的日子里最幸福的时刻。
如果过了前面那个马路转角就到了,隐隐约约空气中散发着食物的香味。
刚巧的是绿灯,不过时间只有十秒了,朱祯祥加快了步伐。
“哒哒哒”
对面一个身穿红色大衣的女人踩着细细的高跟鞋急匆匆地迎面走来,她行色匆匆,时不时地低头看着手机的信息,不断快速翻找着什么。
“滴滴”
一速强光打在那个红衣女人身上,一辆黑色轿车如失控的凶猛巨兽奔袭而来,只要三秒时间,也许这个红衣女子就能绽放出一朵绚烂的红花。
鬼斧神差地,朱祯祥下意识的将那个女人撞开,慷慨就义得就像是三流电视剧的好人甲乙丙……
急刹的轮胎摩擦在地面发出尖利的声音,坐在副驾驶的女人吓得两面苍白,从她喉咙深处传来惶恐的尖叫。
朱祯祥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抛在空中悬空而落的疼痛感,持续时间并不算很久,因为感觉在慢慢的像是消失,耳边隐隐地传来一句惊慌失措的声音。
“你没事吧……”
…废话,换你试试!
当然这句话,也只是衍生在朱祯祥的脑海里而已,因为她已经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