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迟疑，小脸都快拧成一团了的模样，不敢答应她。“姑娘……这……这事，奴婢不能答应姑娘。”
沈从玉耐着性子哄她，只想让她悄悄去取冰，还要替她保密呢。“青雀！你看，你姑娘我都在这院子里待了这么多天了，能跑也能跳了，你就帮帮我吧，你悄悄去取一小碗回来就行！我就要这么一小碗！”
青雀笑得十分尴尬，刚要推辞就被沈从玉一把抓住了手。“我的好青雀，我就要这么一点儿不碍事的！此事我保证，崔妈妈定不会知道的！”
沈从玉摇着她的手臂，语气里满是恳求，竟把青雀逗笑了。“好好好，不过姑娘要先用了膳，奴婢才去取。”
沈从玉见她答应了，也就妥协着坐上杌子。
晌午过了这日头就十分晒人了，府中也没强让这些丫鬟们再做别的，大家都做些在檐下就能做的活儿。
沈从玉要让青雀替她做事，自然就要先将青雁打发开了，青雀才能出去。
“青雁，你替我找找妆奁里是不是有一支雕着兰花的玉簪，上次你还给我戴过，现在我找不着了，怕是丢了。”
其实沈从玉袖子里就藏着那只丢了的玉簪。
青雁不疑有他，也的确很久没见过那支玉簪了，转身就进去找了。
她倒是认认真真翻箱倒柜地找，没找着。“姑娘，怕不是真丢了！”
沈从玉等的就是这句话，背着青雁就将那簪子塞入青雀怀里，将她推出去。“那青雀你出去帮我找找吧！那簪子我瞧着好看，丢了就可惜了！”
其实也不是为了严防青雁，就是怕她知道了，崔妈妈就知道了，到时候又少不了被斥责一番，说不顾惜自己的身子了。
只是青雀几番都与赵妈妈错开了，一直没取到冰。
“青艺，你可瞧见赵妈妈了？姑娘让我寻她有些事情，怎么到处都找不着赵妈妈呢？”青雀从内院找到外院，都没见赵妈妈身影，最后还是回到内院，见着同赵妈妈一个院子住着的青艺，才熟稔地凑上去。
青艺低头想了想，才指了指那采买的后门。
“这，好像一刻钟前我才见崔妈妈从后院里出来，拿着什么东西，去后门了。青后门凉快，赵妈妈应该是在哪儿做什么活计吧，雀姑娘去那儿应该找得到赵妈妈。”
采买的人一般都是寅时同郎君一前一后出门，而后门也就寅时开一次，待采买的人回来开一次，其他时候这门都是落了锁的，赵妈妈这时候去哪儿做什么？
“那多谢青艺相告，我先去了，你忙着。”青雀把那个沈从玉早就塞入她怀里的瓷钵藏得更深些，转身就找赵妈妈去了。
“就赵妈妈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还妄图要娶钟叔的三姑娘？平日我们夸黄铁林几句，赵妈妈还当真以为这是什么好词句？哈哈哈，想来赵妈妈也是日子难过，天天贴补那个吃喝嫖赌样样不落下的儿子！自己明明是相府风风光光的管事，却这样糟心！”
青雀才出了院儿门，隔墙就听见了旁边在做女工的别院丫鬟们说赵妈妈的大儿黄铁林。
另一个丫鬟似是要她注意些，动了手，惹得那个大嘴的不快了。“你可别说了！她管着这后院里里外外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的，黄铁林纵然没什么出息，可她那早些年同公子出去云游过的小儿子黄铮林还是一表人才的。可惜了早早娶了亲，人家现在肚子里可是有了黄家的骨肉，金贵着，就算那黄铁林再没出息，赵妈妈还不是天天同膳房里的李妈妈，刘妈妈们炫耀着？她就要当祖母了！”
那不快的丫鬟似乎是从前受了赵妈妈的气，旁的那个怎么劝都不听。“祖母？她？不知道说是她这个赵妈妈在相府做管事风风光光，在家中做婆婆温和好相与，这是你不知道罢了！从前那春娘来府中寻赵妈妈，还悄悄同我说过，此事我讲与你听，你可别说给旁人了。那春娘是从前欠下了黄家一笔安置死人借的银钱还不上了，赵妈妈死缠烂打要春娘嫁了黄铁林，连婚宴都未曾许给人家。后来大婚黄铁林却偷了赵妈妈的银钱去赌，连拜堂都是黄铮林替的！”
“那……那为何春娘如今却是黄铮林的妻？”另一个丫鬟不解。
这个气愤的丫鬟似乎不好开口，支支吾吾。“这……这，这叫我如何开口！”
“这就你我二人，我们悄悄说着，旁人不会知道的！”
“那我告诉你你可真不能告诉别的人。春娘从前与我相识，此事你也知道。她来的时候还是躲了别人才告诉我的。那日她见了黄铁林一面就得知了他赌，夜里也没回来，还是黄铮林替他挑盖头……春娘才……才迫了黄铮林非要同他圆房！有了夫妻之实，才不会落到黄铁林手里。赵妈妈这个人我是实在不敢苟同，她那些破事府中上下没几个人不知道，可是这事儿只有你我她知道，说与旁人听了，要是被赵妈妈知道了，我俩可没好果子吃。”
青雀赶忙离开，回到院子里故意踩出几声远远的脚步声，才让那两个丫鬟知道有人来了。
此时快要申中，估计赵妈妈还在后门，青雀来不及细细想这两个人口中的言语就赶过去了。
可惜还没见着人，又给听墙角了。
“……在账房支的十两银子，你去钱庄自己换了还账，姑娘不愿支我二十两，我也没办法，这东西你得悄悄拿去当了。不能在京城当了，还不能给人看见你真面目。若是此事东家知道了，我可就再没得银钱给你赌了！届时你若是被人打死，我都不会再管你了！你也不要当我是你娘了！”这是赵妈妈的声音。
她似乎是把银子给了谁，还要当什么值钱的物什，不能让人知道。
那人粗生粗气，还满不乐意，似乎在同赵妈妈拉扯。“拿来吧！这东西府中多的是，你拿一件两件，他日理万机的相爷还能知道不成？我知道，这些东西平日都是你在打理，你悄悄将这东西的单子毁了不就成了？怕什么！我若是死了，你那体弱多病的铮林就能撑起家了？你还是好好在相府里当差的好，娘。”
娘？黄铁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