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也不怪嫂嫂,这单子连我都没见过,你怎么会知道。只怪这赵妈妈是胆大什么都敢拿。”沈从玉忙安慰道,邀她上座。
云氏随她进去,见座上一位端庄慈祥的老太太,便也疑惑。
沈从玉领她进屋,叫青雁备茶水。“这是从中州府才到的外祖母,话说回来嫂嫂也要敬外祖母的茶才算。”
云氏恍然大悟,心里才叫幸好幸好。
她早些时候还在闺中议亲时就听过了这位老太太的生平,只叹这未曾谋面的婆婆母亲无福,有父母亲宠着,娇养着,来了谢府也是上无婆婆下无妾室,却是美人早逝香消玉殒,留她夫君和年幼的姑妹。
听说是生娴玉时,老夫人还守在谢府里,却是亲眼见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没了生息,一夜都苍老了好多岁。
这也是道听途说。
她只是想着嫁入谢家不会有那日日敬茶请安的琐碎之事,一时高兴也忘了还有个外祖母。
云氏这才定定站在正厅中,没敢落座。“外孙媳妇是这几日躲懒去了,竟不知外祖母来了,还叫是外孙媳妇的躲懒怠慢,此事真是外孙媳妇的不对。青含,你快去请茶来,我定是要敬外祖母茶水的。”
她是没婆婆躲掉了敬茶这环,却是一定要敬林老夫人一次的。
秦妈妈正斟茶,闻言倒端着茶盏出来了。“不管是少夫人还是老夫人,此事倒也真的躲也躲不掉的。这茶老奴正好晾凉些,还由少夫人来敬。老夫人早同老奴说过,少夫人是受不惯这京城里这样的天儿的,没得躲懒什么一说。”
云听兰接过秦妈妈手中的茶,还是十分恭敬跪在林老夫人身前,奉上了茶。
林老夫人点点头,见云氏这样秀外慧中端庄贤淑,也是打心里替停松高兴。
她接了茶,是快快喝了一口就将云氏扶起。“是咱们郎君的福气,是我心荷的福气,更是停松这孩子的福气,娶了这样的媳妇。不单模样生的好,更是知书达礼!”
云氏羞红了脸,僵僵立在老夫人身边不知所措,逗得林老夫人开心。
沈从玉适时将这无言打断,才谈回正事:“外祖母也才来,路途遥远,日头晒着,恐也疲累,既然嫂嫂也回来了,那赵氏也抓起来了,父亲也奔走各府,此事也要望嫂嫂,如何处置赵氏,还有她那儿子黄铁林。”
崔妈妈出去挥挥手,便有人绑着赵妈妈,将她绑着赶到正厅上来。
云氏敛敛神色,正了脸,才正对着赵妈妈,出声严厉:“赵氏你可知罪?”
赵妈妈深知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也瘫软这身体倒在地上。“是,老奴知罪了……”
“那你可认了?这可是你偷拿婆婆房里她的陪嫁之物,且人赃并获?”云氏也不想多问,反正也只说了少了彩瓶和玉佛,玉砚也追回来了,反正人也抓住了。
听见陪嫁二字,赵妈妈才瞪大了眼睛,不知如何解释。
“老奴认罪了!是我贪欲过头了,才偷拿了夫人房里的彩瓶……可老奴也……也只当那是普通摆件儿罢了,万万没敢想那是夫人的陪嫁呀!我……我是要以发誓的,我,我真不敢动夫人的陪嫁!”赵妈妈惊慌失措,蠕动着身子想起来磕头认错。
但她却未曾辩白一句。
云听兰也没这心思听她说什么是不是陪嫁之物,只是脑海里在想要如何惩戒她。
赵妈妈是府里的老人,她初嫁进来,罚过了也不是,不罚也不是。
若是等公爹回来再做惩处,那这府里的人,只会当她是软的好捏。
若是赵妈妈一个,那还好办些,可是还抓了她儿子黄铁林!
“赵妈妈是这府上一二十年的老人了,当知道,不管是不是陪嫁的物什,都是不能动的。再来,娴玉且还支了十两的银钱给你,你都不知足,好在公爹未曾把库房钥匙都交与你了,不然,怕是这库房都要……”云听兰顿了顿,没再继续说下去。
她转身朝老夫人拜了拜,又瞧了瞧沈从玉的反应,才开口道:“可你虽是老人,却未做到众人里的表率,执掌了采买的钥匙,地库钥匙,也算是有职在身,管着这些丫鬟们,平日公爹还曾次次于我说你是管着府里这么多年的人了,若有什么不懂的还要请问妈妈,向妈妈讨教,夫君也同我说起你在夫君幼时还照看过他,着手着起居饮食,是个要敬着的,却未曾想妈妈的是这样指教的,也不值当夫君这样同我说的话。我是新妇不错,你却让我这样难堪,你又是老人了,什么道理都懂的,当知罚什么。你是府里众人都认识的,如今我罚你,也要过众人眼睛的,即便是有心要保住你的人,也保不住你的名声。”
赵妈妈垂着首,心中百般滋味。
老夫人端起茶来饮下一口,撑着小几观这新妇是要如何罚赵妈妈这不好拔的刺儿。
沈从玉也不想打断。
反正她如今掌了中馈,她又是待嫁的姑妹而已,没想插手这糟心的事情。
“来去这府里也没有赵妈妈你的一席之地了,那玉砚虽追回来了,彩瓶和玉佛却没了,你是要从罪的”
赵妈妈听见这话,霎时激动起来,在云听兰面前挣扎着:“不不不……不,少夫人,不,罪奴虽偷了彩瓶和玉砚可,可我从,从未偷那什么玉佛!”
此话一出,正厅里众人都略带疑惑。
赵妈妈知道大家都不信,忙是起毒誓,生怕这罪名全安在她身上了。“我,我发誓,我只偷了彩瓶和玉砚,再没动别的东西,连府里的一根菜一颗米都未曾偷过!若是我做过这些事,那就要我天打雷劈!”
那这就轮到云听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赵妈妈这话的意思,可不就是府里还有别的贼子了?那这事儿,可不能这样就了事了。”云听兰被青若扶着,苦恼万分。
她是知道了,没有主母也是好事,可没有主母也是坏事。
谢府是位高权重,可是没有主母,她进了府就要理这些扯不清的,一件扣一件的,连偷个东西都要几个人来……
云听兰简直热得又烦心又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