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歆端坐在沙发上,背挺的很直。
她很快弯起眸子,看着祝粥苦笑道,“你还是一点没变。”
是一点都没变。
看到不平就要拔刀相助,更是见不得身边的人受到一点委屈,哪怕就是一点,都会以她的伶牙俐齿张牙舞爪的撕烂对方的嘴脸。
祝粥知道她在想什么。
两只黑溜溜的眼珠眨了一下,她认真道,“我没开玩笑。”
她这般冷静,水眸如泉水般清澈,却让她看不清,捕捉不到任何情绪。
任家歆的笑容就这样干在脸色,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你不用觉得多大负担,”女孩子的声音清凉,有着这个年轻不该有的沉稳,“我只是想守护好,我哥留在世上唯一干净的东西。”
任家歆是不会懂得,祝粥经历了什么。
祝粥成绩虽然没有祝愿那般出众,但也觉得是相当优异的。
她刚生高三那年,祝愿突然发病被送近医院,父母都日夜守在医院里,她每天上完晚自习回家已经很晚了。
要自己烧水做饭,洗澡浣衣,做完作业,已经是凌晨一两点。
第二天还要起早床。
长此以往反复反复,人几乎都要累趴下。
她这样倔强这样隐忍这样刻苦,无端这是想考进一个好大学,赶快工作,为家里分忧。
可录取书下来那天,她却无从报喜。
哥哥突然病情加重,要开刀做大手术,家里的钱全投了进去,她永远记得,她拿着那张录取通知书,坐在急诊室门口,抱着膝盖,嚎啕大哭。
自此祝愿大病了以后,家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变得万分消极万分怠惰,行尸走肉般继续着平淡的日子。
对祝粥的母亲来说,祝愿是她的骄傲,是她的希望,是她在世间最贵的珍宝,获得的最好的礼物。自祝愿那日在急诊室经过了长达三个小时的手上,她最后紧绷的一根弦似乎被人生猛的扯断,仿佛被雷电击中般,深受打击一蹶不振。
自那以后,在她眼底永远娇俏迷人充满乐观的母亲,彻底死去一般。
没什么生活下去的欲望,如同机械一般循规蹈矩,了无希望。
连同祝粥,像是被一同被剥夺了快乐的权力,她几乎要压抑难过的死去。
对她来说,守护祝愿最后的那份干净的感情,是她的使命。
“知道吗,”祝粥重重叹出一口气,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阴霾尽数排出,“我哥生病那段时间,老把我错当成你。”
清澈的眼底染出星点笑意,促狭的目光凝着任家歆,一如当初她猛然发现任家歆喜欢她哥时,眼底蕴着不怀好意追问到底的得逞。
“我倒纳闷了,他那么喜欢你,却谁也不告诉。”
任家歆轻轻嗤笑出声,她突然很想念眼前这个样子的祝粥。
自信张扬,眸子里永远噙着这样狡黠的目光,漂亮的一塌涂地。
“我以为,他会什么事都告诉你。”
祝粥咧咧嘴,“才不会呢。”
“小时候凡是我没想出来的数学题,我怎么问他他都不告诉我,硬要我自己想,说是等想出来了再告诉我。”
“想出来还要他告诉?”
“但结果每次,他能都告诉我另一种不同的解法。”
“但喜欢你这件事,他应该是告诉我了。”
只是她当时没有顿悟,太多细节,若是仔细想想,答案就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