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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兰院

“轰隆~!轰隆~!”天空中乌云弥漫,伴随着雷声响起,大雨倾盆而下。夏日的雨像孩子的暴脾气,显得有些粗鲁。

雨水像鞭子一样抽打在白兰树上,花瓣被打得四处飘零。

潮湿温热的气息带着泥土的腥气与白兰的的清香扑面而来,雨水顺着房檐滴答落到了地上消失不见,屋檐滴落的雨滴像美人脸上的泪水一般穿成了串。

兰花穿着单薄的夏衣,一只手支着脸颊,一只手朝窗户外伸过去。冰凉的雨滴打在姑娘细长的手上,如清晨刚出土的笋尖,白皙的肌肤上带着盈盈水光,好看极了。

自那日第一次做梦后,兰花便常常做梦,梦里的场景也不似第一次做梦那般清楚,好些事情越发的模糊,许多时候睡醒便会忘却许多。

梦里面自己就像一朵云,风吹到哪里她便飘去哪里,偶尔会做短暂的停留。

她飘过下雨的春季,下孢子的夏季,下叶子的秋季,还有下雪的冬季;也飘过了无人烟的山涧,人烟稀少的小村庄,繁华热闹的城市。

院外传来雨水与油纸伞的撞击声拉回了兰花的思绪,她扭头寻声望去,正瞧见绿扶一手拿着食盒,一手撑着油纸伞,有些艰难的往院里走。

平日里绿扶便是这般每到饭点便会去大厨房领膳食,可是今日她却觉得有些不乐意。

平日里绿扶自己去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但今日下着大雨,一手拿伞,一手拿饭盒倒是有些不方便。木制的饭盒本就不轻,再加上碟子盘子等等物件定然是重的。

看着身上湿了大半的绿扶,兰花蹙起了眉头。

绿扶一进门便瞧见了趴在窗户前的小姐,满是笑脸的往屋里走。

”小姐,用膳了,今日有排骨。”

“以后下雨,我同你一道去大厨房。”兰花从屏风后出来,手里拿着毛巾。

她抬手帮绿扶擦拭了面颊上的水珠,表情有些不悦的说到。

绿扶有些不习惯小姐这般对她,也不习惯小姐帮她擦脸,对小姐帮她擦脸这事还是第一次,有点吓人。

吓得绿扶赶忙拿手接过毛巾自己胡乱地擦拭起来。

“小姐,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绿扶瞧出了兰花的不悦,声音不自觉放低了说到。

“我是你小姐,你听我的便是。再说了我来这院子也好些日子了,本就应该出去转转。”

“好的小姐,奴婢知道了。小姐您饿了吧!快用膳吧!”绿扶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小姐这般生气,只得乖巧应到。

“你先去把衣服换了,再来同我一道吃饭。”兰花无奈的笑了笑吩咐道。

“哎!”

许是到了换季的日子,这些日子雨水并不曾停过。兰花也开始跟着绿扶去了大厨房。

青灰色的石板路上因为下了雨的关系,沾染了不少尘土。姑娘们撑着伞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染湿了鞋面。

兰花并不知道这个院子有多大,单单沿着抄手游廊往大厨房走都需要半柱香的时辰,再加上其它的路指不定需要一炷香。

从游廊走来,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摆放一个圆形的木凳,凳子上面放置了一盆兰草。正对着兰草上面悬挂着灯笼,灯笼上用墨汁写了字。

游廊拐角处有一个院子,倒是吸引了不少兰花的视线。

里面各种奇花异草,还有一个池塘颇大,离池塘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假山,假山之上修建了一座亭子,亭子里面有两个人影。一人穿着一身白袍,另一人穿着一身黑袍。

由于相隔有些距离又隔着雨水做的帘子,兰花便不曾瞧清楚二人的脸。

“小姐您怎么了?”绿扶见自家小姐一动不动的看着亭子的方向便询问道。兰花似未听见一般一直盯着凉亭的方向,像入魔似的脑子里装满了亭子里面的两个人。

游廊外面雨水沿着青灰色的琉璃瓦滑落,“稀沥哗啦”的声音像是乐师谱写的乐章,曲调婉转悠扬又透着几分哀伤。

绿扶见兰花这般模样总觉得有些奇怪,迟疑着伸出了手轻轻拍了一下兰花的肩膀。兰花像被惊醒了一般,呆愣愣的回头看向绿扶。

“小姐,您没事吧!”绿扶略带忐忑的问到。

“没事,咱走吧!”兰花淡淡的对着绿扶笑了笑,又扭头看了一眼亭子的方向,这才抬脚迈步往前走。

她不知怎的了,刚刚看到亭子那边总有种莫名的感觉,一种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那道白色的身影让她感觉像是见过一般,觉得好生奇怪,这才停下了脚步。不曾想这一瞧便入了神。

穿过游廊后,远远便能瞧见婢女们撑着油纸伞从大厨房里出入。绿扶打开了手上黄色的油纸伞替兰花遮挡了起来,兰花如往常一般强硬的接过了绿扶手中的食盒。

这几天绿扶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了兰花强硬的态度,便不再如刚开始一般死活不愿意。非得兰花拿出了做主子的身份,才肯罢休。

她本就是个愚钝的,但再愚钝也能瞧明白这是自家小姐心疼自己,每每想到这里便觉得开心。

踏进大厨房后,入眼的便是火炉前忙碌的厨娘们。除此之外最抢眼的就要数进门后左边的几个架子。

靠墙的两个架子上面是今日送来的新鲜蔬菜,小葱、黄瓜、白菜等按照规格摆放得整整齐齐;离门边最近的架子上摆放的全是昨日剩下的蔬菜。

在那个架子的角边还放置了一个小木桶,木桶里面装了半桶得猪下水。

绿扶进门后便把腰间的对牌解了下来,双手交替着递给了管事麽麽核对。老麽麽看了看手中的对牌,便点了头让身旁的厨娘装膳。

兰花手里拿着油纸伞站在门外,并未跟着一同进去。此时打院门口过来一个小厮,头上戴着斗笠,手里推着一辆木质的小车,车上放了两个竹筐。

因着小厮与别人打扮有所不同,一眼便被兰花瞧了去。

小厮一进门,便瞧见架子旁边的小木桶,很是不好意思的笑着抱歉道。

“哎哟!今日可真对不住,不小心把这赃物带了进来。”

“不碍事!你小子这般也不是第一次了。”洗菜的厨娘笑着回道。

“我看你小子是皮痒了吧!要是被季管家知道指不定要怎么收拾你。”另外一位洗菜的厨娘接着打趣到。

“得!我这就端走,各位姐姐就饶过我这回吧!”小厮笑了笑,弯腰提着桶就要往外走。

这一低头一抬头之间,入眼的便是一张白皙光滑的小脸。这一眼便让小厮愣在了那里,他不曾这般近距离瞧过模样如此好看的姑娘,突然这么一瞧,便觉得脸红心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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