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住要好邻
“这样子看来,短时间之内你都不会见到你的主人了。怎么样?寂寞吗?忍着吧,总有一天会再次相聚的。”静琪的话说得很轻,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几次这样对着镯子自言自语了。有多少个夜阑人静的晚上,当她辗转难眠的时候,她总是喜欢起床坐到窗前,把玩着腕上的镯子,一边看着天空,一边诉说着心中的思念。
转眼间,已经来到了荷花盛开的季节。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照得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清风微微地吹拂着,带来芳草间丝丝的幽香。
“咳咳咳……”
“小姐,您怎么了?要不去看下大夫?”蝶儿担心地问。
“没事,可能昨晚有点着凉了,不碍事。”静琪看上去明显很虚弱的样子。
“小姐,您不去看大夫也得吃药啊!”
“吃了药我还哪有精神工作啊?你看,你说我能够休息吗?”静琪指着桌上那叠高高的账簿道。
“可是……”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等我忙完以后我就乖乖地吃药去。唉,俗话说得好,只有笨蛋才不会感冒,那就证明我不是笨蛋了呗!”静琪笑着说。
“小姐,这时候您还有心情开玩笑!而且您这么说,那蝶儿岂不就是笨蛋了?”蝶儿嘟嘴道。
“哈哈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话说今个儿早饭也没什么胃口,现在我有点饿了,蝶儿,去帮我准备点清粥吧。”静琪的脸比今天早上更加苍白了。
“小姐,您要好好保重身体!您这样……”
“知道了,放心吧,我没事,不过就一点小感冒,不碍事的。去吧!”静琪强忍着晕眩,极力地说服蝶儿离开。
“那小姐,我去去就回!”蝶儿好不情愿地才离开了账房,静琪再也使不出支撑身体的力气,一下子就跌坐在椅子上。
“小姐,我都忘记问您……”蝶儿才刚把门推开,顿时吓呆了。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您不要吓蝶儿啊!小姐!小姐!”静琪此时已经失去了知觉。
“来人啊!救命啊!小姐!小姐!”蝶儿哭着大叫。
“发生什么事了?”凝香等人闻声赶来。
“静琪怎么了?”春鸾连忙过去帮忙抚着静琪。
“快,快把她扶起。”
“小桃,快去请欧阳大夫来!啊武,啊力,快去把担架抬过来!”凝香吩咐道。
“小姐,小姐!”蝶儿哭着摇晃静琪。
“好了,你就别再摇了。乖,我们先送静琪回房去,等大夫来了再说。”凝香握着蝶儿道。
“蝶儿,到底怎么回事了?”燕蝶问。
“小姐她今早起来就已经开始发热了,不过她死活不肯休息。我坳不过她,就想着到厨房去给她准备点清粥,谁知道才刚转过头,就发现她昏倒在账房里了……”
“这丫头就是死性子!”凝香无奈道。
“凝香姐,担架拿来了!”
“快,快把静琪扶上去。”
凝香等人小心地把静琪架上了担架,随后让阿武阿力帮着把她抬回了房间。凝香等人都守在静琪床边,等着她醒来。
“醒了!醒了!”静琪慢慢张开双眼,发现床前被凝香、春鸾、燕蝶等人塞满了。
“小姐!小姐!您总算是醒了!”蝶儿激动地哭了起来。
“干嘛了?你们怎么……”静琪浑然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你啊,还好意思问。怎么生病了也不好好休息?刚才蝶儿哭着叫我们去救人的时候可真是吓死我们了!”凝香嗔道。
“来,静琪,先喝口水。”暖香扶起静琪,让蝶儿喂她。
“对对对,小姐,来,先喝口水!慢着点,小心别呛着了。”
“对不起,害你们担心了。”静琪小声道。
“你啊,怎么就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病了就该好好休息,现在我命令你,在病好之前不可以再踏入账房半步,听到没有!”凝香故作生气说。
“对不起……”静琪十分感动,开心,因为她现在确切地体会到了凝香她们对自己的关爱。
“你啊,从认识到现在,听你说最多的就是‘谢谢’和‘对不起’,我说你也未免太见外了吧?”凝香无奈道。
“就是啊,不是说了咱都是一家人吗?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要再跟我们客气了,不然我们可要生气咯!”暖香笑道。
“那,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不过,就让我说最后一遍吧,谢谢你们。”
“傻瓜!对了,怎么大夫这么久都还没有过来?”凝香问。
“小桃已经出去很久了耶!”春鸾道。
“要不我出去看看吧!”蝶儿说着就要站起来。
“哎,不用,他们来了。”暖香指着窗外道。
“怎么这么久?”凝香问。
“欧阳大夫不管怎么说都要沐浴之后再过来,所以……”小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蝶儿打断了。
“喂,你是怎么当大夫的?你看我家小姐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你要要沐浴?有没有医德啊你?”蝶儿上前就是一顿痛骂。
“这位姑娘看上去脸色发黄枯瘦,脾气又如此暴躁,相信恐怕是有隐疾,要不在下顺道也给你把把脉?”欧阳伟一脸嬉笑道。
“你!你才是有隐疾!我就是病死了也不会让你诊脉!”蝶儿生气道。
“好了好了,蝶儿,先让欧阳大夫为静琪把脉再说。你别看欧阳大夫好像放荡不羁的,他啊可是我们这里的有名医师,就连太医院都曾经多次邀请他出任宫里的御医呢!”春鸾好不容易才拉开了蝶儿。
“他这样也能够当御医?怪不得小姐说宫里的太医都没有一个像样的!”蝶儿一时冲口而出。
“蝶儿!”静琪一时提不上气,咳嗽了起来。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对不起,对不起,是蝶儿不好,蝶儿乱说话,您不要动气!来,先躺下休息一下。”
“不用担心,我没事。蝶儿,切记祸从口出!”静琪正色道。
“好了好了,到底是谁生病了?我管他太医院的是不是庸医,不要耽误我的时间,我还得赶紧回去睡个午觉呢。”欧阳伟说着还打上哈欠。
“你!”
“蝶儿。”静琪示意蝶儿不要再说话了。
“欧阳大夫,这边请。”凝香把床边的位置让给了欧阳伟。
“哇,你的脸?”欧阳伟看到静琪脸上的疤痕顿时吓得掉到了地上。
“喂,你有必要这么夸张吗?不就是一点小疤痕而已。”蝶儿不满道。
“这还叫做小疤痕啊?她简直是毁容了好不好?”欧阳伟拾回椅子重新坐好。
“你怎么这样说话?你……”
“蝶儿,不得放肆。”静琪接着道。
“不好意思,静琪自知容貌丑陋,吓着了大夫实在很抱歉。”
“没事没事,只是之前没有坐好心理准备而已,习惯了就好。”欧阳伟正想伸手为静琪诊脉。
“喂,你干嘛!”蝶儿一把将他的手打掉了。
“喂,我诊脉啊!”欧阳伟吃痛地抚着被打得发红的手。
“你都不会悬丝诊脉吗?你不知道何为男女授受不亲吗?怪不得你进不了宫当太医!”蝶儿生气道。
“我说你怎么老是皇宫,太医的?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家小姐是娘娘啊?还悬丝诊脉的,你脑袋是不是坏掉了!”欧阳伟反驳说。
“我家小姐就是……”
“蝶儿,你先出去,不要在这边啰哩吧嗦的。”静琪实在是拿她没办法了,老是毛毛躁躁的,什么该说不该说的几乎都让她给说遍了。
“可是小姐……”
“不要再可是了,你要是再留在这里,我早晚会被你气死!”
“好了,蝶儿,你就听话跟小桃出去给你家小姐准备点吃的,看她一整天也没东西进口了。”春鸾拉开蝶儿,让小桃把她带了出去。
“凝香姐,你们也都先出去吧,屋子里人太多会影响我诊脉。”欧阳伟道。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们就都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就请通知我们,我会让丫头在门外候着的。”凝香说着,带头离开了卧室。
“静琪,晚一点我们再过来看你。”燕蝶她们也跟着离开。
众人离去以后房间突然出奇地清静,坐着坐着,欧阳伟倒是真的从药箱里头掏出了丝线来为静琪绑上。
“欧阳大夫,这……”静琪疑惑道。
“嘘!”欧阳伟示意静琪不要作声,他聚精会神地用手指捏住丝线。
静琪实在是累透了,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欧阳伟终于收回了手中的丝线。
“呼,这悬丝诊脉可实在是要命,都不知道是那个混蛋想出来的蠢方法!”欧阳伟抱怨着继续说。
“放心吧,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受了风寒而已。嗯,你的身体大概稍稍调理个一头半月就没有事了。”
“什么?你刚才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这风寒也得调理一头半月?”静琪诧异道。
“风寒的确是没什么大碍,只需喝几口苦茶便能痊愈。”欧阳伟回答说。
“那又何谓的一头半月?”静琪实在不解。
“我只是说你的风寒没什么大碍,至于你的身体。其实你自己也很清楚,到底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而且长期的不定时饮食,已经令你的肠胃开始出现毛病。”欧阳伟接着道。
“再说,你心中抑郁难舒,以至结气在心,睡不安稳,精神不振。哼,看你不过是桃李年华,身体却不及半百之年。你看看你脸上的皮肤,枯燥、暗哑,丝毫没有光泽可言。不要以为带着面巾就可以随意放纵自己的肌肤!”
“哈哈哈。”
“你笑什么?”欧阳伟问。
“怪不得蝶儿闷不住气,你确实,很有个性。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大夫,我脸上的伤疤就连你都吓得掉落地上,恐怕这世上是没有什么男人会看上我的了。为女子者没有了爱情自然就会寄情于事业,这段日子忙着改革的事宜我也实在是累了。至于你所说的,没有错,我心中的确是有点压抑,不过我已经在适应了。大夫,尽管料好你的‘风寒’,凭你的医术,相信不过几天我定能痊愈,对吧?”静琪道。
“我欧阳伟本来就不是个多事之人,尽管我医术再高相信也治不好你的心疾。对于治不好的病我没有兴趣干涉,所以你大可宽心。”
“这样就最好不过。话说回来,难道你就不会觉得好奇吗?”静琪笑道。
“切,你没有听说过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吗?而且对于别人的故事我向来都不感兴趣。不过作为一个大夫我总要提醒你一句,这种颜料涂在脸上,日子久了会使皮肤着色而留下疤痕。”欧阳伟的话让静琪感到非常意外。
“你是怎么知道的?”静琪问。
“看你脸上的伤应该是火烧所致,然而但凡被烧伤的患者或多或少肺部都会留有因烟熏而造成的病根。可是刚才为你诊脉的时候我并没有发现出你肺部有何异常,再加上我细看了一下你脸上的伤疤,我更加确定这是伪造的。”欧阳伟道。
“欧阳大夫的医术果然精湛!怪不得就连太医院都不惜多次邀请你加入。”静琪赞叹道。
“哼,我才不屑和那群老怪物共事。”欧阳伟一脸鄙视地说。
“呵呵呵,说得没错,活在那个地方的,即便不是怪物也终究会沦为怪物。在那里的人,有谁不是为了名誉和权势而活?多少人为求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又有多少人为了自保而设法谋算他人?那个犹如噩梦般的鬼地方,还是不要去的好。一旦身陷其中,若想全身而退恐怕那就难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欧阳伟再也忍不住去猜测静琪的身份。
“怎么了?你不是说对别人的故事不感兴趣的吗?”静琪打笑道。
“看你说得言之凿凿的样子,莫非真如你的丫头所说,你是……”
“我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不管在哪里我也只不过是个过客而已,总有一天我会回到真正属于我的地方。”静琪打住了欧阳伟的话。
“你是说那个鬼地方吗?”欧阳伟笑道。
“也许是吧。”静琪笑了笑,玉指又不自觉地抚上了腕上的龙纹镯。
“唉,反正啊这倚香居人不少,但正常的却没几个,多一个你也不见得会如何。不管你是谁,安心地住下吧,凝香是个信得过的人。”
“看来你跟凝香姐的交情不浅。”
“你可不要想太多,我们只不过是普通的邻居而已。”欧阳伟背起药箱接着道。
“药煎好了我会让人送过来,你就先休息一下吧。”
“麻烦你了,欧阳大夫。”静琪道。
“哼,确实是有够麻烦的,回去我还得再洗一次澡。”欧阳伟说着嗅了嗅身上的衣服,大步走出了房间。
夏天的阳光分外明朗,湛蓝的天空中简单地漂浮着数朵洁白的云霞,清新的空气扑鼻而至,实在让人身心舒畅。静琪足足有大半月时间没有踏出过房间了,像这样能够沐浴在日光底下呼吸着新鲜空气的日子,可是她盼望已久的。
“小姐,您累不累?还是赶紧进屋去休息一下吧。”蝶儿问。
“我说蝶儿,我这才刚刚出来不到半个时辰耶!”静琪道。
“可是欧阳大夫说您的病才刚康复,不能太过于劳累啊。”
“蝶儿,你跟欧阳伟是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要好的?我看你们老是有说有笑的,还整天欧阳大夫欧阳大夫地挂在嘴边,刚开始的时候你们不是水火不容的吗?”静琪坏笑着说。
“小姐,您都说到哪去了?我这都不是因为关心小姐您吗!”蝶儿的脸蛋要不是因为涂料药水的缘故,恐怕早就已经变得红彤彤的了。
“你这鬼灵精,你们最好不要被我捉到什么马脚,不然,哼哼,有你们好受的!话说回来,也不知道你那个欧阳伟给我下了什么药,还真的害我大半月都得躺在床上不能活动!这个仇,我一定要报!”静琪凶巴巴地道。
“小姐,欧阳大夫也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啊!让您多休息不是很好吗?”
“蝶儿,我看你啊现在是胳膊朝出不朝里了。三句不到你就老是帮着欧阳伟,这样下去我看还是早点把你给嫁出去的好。”
“小姐您整天拿人家开玩笑,人家不管你了!”看着蝶儿羞恼着跑开的样子,静琪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