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利?哦,茂利!你就是那个新来商队的掌柜?初来的商队有何资格与本掌柜的同福说情?”徐掌柜从之前的动荡中回过神来,回应着罪刹的赔礼。
这人本来见识就不广,净待在都邑中窝内横,还误以为刚才的对招只是夸张的障眼法,便不引以为戒。
倒是有些实力尚且过得去的镖人意识到刚才的凶险,不禁腿软坐地,愣眼看地。
但见罪刹依旧躬身求情,徐掌柜抹了抹颈上的伤口,遮了遮湿哒哒的棉裤,就越想越气,向来都是自己捉弄他人,这次却在众目睽睽下被少年的律道戏弄,便恶向胆边生——
用力掴了罪刹一耳光!
“咣”一声。
罪刹愕然,脑内一片空白。
一记耳光后,众人哗然,徐掌柜似乎为自己挣回不少脸面,还不忘指责罪刹:
“子犯纵,父必先罚自身!现在你的伙计冒犯了本掌柜尊威,这扇耳光,算是本掌柜替你自罚!说多无益,先赔偿本掌柜医药费10锭金!”
说罢,徐掌柜把手上血迹抹在罪刹的肩上,尽显莫名霸道。
此刻,众人众说纷纭。
“都说别惹同福的人,你看,现在别家的掌柜还不是要低头受罪。”
“对,同福不好惹的,除非不想在都邑混。”
“不过,你们刚才没看到那惊人的雷光吗?我倒是觉得这家名为‘茂利’的商队不是泛泛之辈。”
“管他泛不泛辈,总之现在有好戏看了,最好能打起来,看看哪家的商队的底气足,说不定能替我等向同福出口恶气!”
“别说那么大声,万一徐掌柜听到了就不得了……”
人人低声嘀咕这场冲突,但就是没有人赞颂罪刹之前的及时解围。
眼下,被掌掴的罪刹恨意激增,奈何碍于当下的状况,不愿当众与同福交恶,毕竟有许多伙计要跟自己混饭吃,也只好说服自己息事宁人。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对于外道宵小可以动武惩戒,对待不会武功的普通愚民岂能纵己之怒呢?
不恼,不恼……
平息恨意之余,罪刹还记起上个月,险些不能为茂利商队置地安居,若不是及时送礼至邑主处,也不能如愿经商。
多方考虑之下,罪刹竭力劝说自己别冲动,但表情又难免显露出不爽,只能皮笑肉不笑地回应:
“照赔无妨。有请徐掌柜随我到店中账房取钱,这一切就当无事发生吧。”
见罪刹都这么说,其掌下的少年默默舒了口气。
谁知,徐掌柜当即一吼,“医药费可暂缓,但现在这臭小子你得交给我!”说时,他用短而粗的手指指着少年。
罪刹见状,连忙抬头说理:
“徐掌柜,这有点不妥吧,自罚也罚完了,礼也赔了,现在就差10锭金医药费而已,不妨先......”
不料,徐掌柜随则厉声打断:
“不可!本掌柜容不得有人这般猖狂,若不是这臭小子阻拦,本掌柜早就削了那堆崽种的狗爪!
说起来,还是先处理那堆崽种!”
话间,徐掌柜怒而转身,持剑走向那些乞童。
这帮乞童见徐掌柜来势汹汹,本想一散而逃,奈何同福的护卫拦住他们退路,只能坐以待毙。
又一次目睹乞童再陷险境,那少年疯狂挣扎着,扭头望向罪刹,想请这位掌柜出手搭救。
可未等他开口,却发现罪刹早已怒视徐掌柜,当中不难看出,这双眼充满不屑。
罪刹察觉少年在看着自己,也明白少年所想,就调皮地向他眨眨眼,套用二师姐的座右铭:
“恶人还须得恶人治,只要大家都不知道是谁干的,就行了。”
突然,大量透明真气从罪刹身上迸出,不可思议的一幕就发生了。
只见徐掌柜不自然地调转方向,踉跄走到罪刹跟前,随即脚下一滑,重重摔跪在罪刹面前!
其臃肿的体格使他摔得不轻,嘴角鼻子都涌出大量鲜血,手上佩剑还意外割伤自己。
这还不够!
同福的护卫也不知是否着魔了,他们宛如提线木偶般,一并磨爬到自己掌柜跟前,接着乱拳捶打徐掌柜,嘴中还不停解释道:
“掌柜的,我们不是有意的!快挡住脸!”
“哇~啊~疼死我了!那你们这群饭桶还往本掌柜脸上揍?快停手!不然,你们……啊,别打了!”徐掌柜捂住脸责骂道。
一顿来自下属的暴打后,同福的护卫忽然又能自由行动,他们连忙迎扶徐掌柜,但很奇怪,稍微一放手,徐掌柜马上又摔跪在罪刹跟前,这次比之前摔伤得更重,连镶嵌好的金牙都摔了出来。
最终,徐掌柜满口鲜血,根本听不清楚他的骂街话。
可在众人眼中看来,情况就像徐掌柜如头肥猪那般笨拙,袭击罪刹不成反而自残了一番,还被莫名正义的下属暴打了一顿,这视觉冲击与戏剧性,令在场的人员都忍俊不禁。
一阵笑声过后,众人依然没发现是罪刹的御知流奇效所致,连其身边的少年都不例外,皆因罪刹的真气无色透明,踪迹难寻。
此时,略施损计之人暗暗乐道,却又装作正经,蹲下求问:
“徐掌柜,你这是何必呢?请站起来随我到店里取医药费吧。你跪在地上与我交谈,我可受不起。”
“我……他……”徐掌柜又一次摔跪在罪刹跟前,周围的人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就连宪兵也应声狂笑。
见到徐掌柜这般狼狈,少年顿时也沾沾自喜,他轻轻拍了拍罪刹小腿,示意罪刹放开他。
犹见徐掌柜不能清晰吐字,罪刹就给予他个台阶下,说道:
“徐掌柜,你迟迟不愿跟随我到店里取医药费,那只好作罢。同时,感激徐掌柜的宽宏大量,不与我这个伙计计较。”
说罢,罪刹松开少年的头,扯着少年的腰带正要进城。不料,还是被徐掌柜再次厉声喝住,那些守城宪兵趁机拦下罪刹与少年。
“慢,慢着!”徐掌柜终于吐清口中的鲜血,说出一句,“医药费本掌柜可以不要,但是这歹徒必须留下来。你们知道本掌柜是何人?邑主又为何人?本掌柜乃邑主亲弟!这件事,如果你们不给本掌柜一个满意交代,邑主定会要你们血偿!”
此时的徐掌柜恼羞成怒,顾不上仪容,爬向罪刹。
罪刹早就知道邑主与徐掌柜的关系,便再次蹲下来,问他:“那徐掌柜,你想如何才肯高抬贵手?”
“呵,这还不简单?把这歹徒的四肢都给我剁了!这件事才算是了结!”徐掌柜誓要惩罚少年。
“这于法不合吧,徐掌柜,你这完完全全是私人恩怨。”罪刹无奈一说。
“本掌柜不管!得罪本掌柜都是触犯了都邑中的律法,你们若不依我,就等着我亲哥收拾你们吧!”
徐掌柜以窝囊的姿势,说出了最霸道的言语,他继而在罪刹耳边偷偷警告道:
“本掌柜实话告诉你,就连附近幽山黑兽的匪首也得给本掌柜几分面子!听清楚了,就是那个连各国都拿它没辙的幽山黑兽!
哼!怕了吧!”
“……”
罪刹听后沉默一刻,继而冷笑一觑。
幽山黑兽?
你这头死肥猪倒是提醒了我!
“哔——嘟!”罪刹当即吹响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