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开阳还要继续去拜访其他公爵侯爵,但在此之前,他先去了一趟羚羊城找秦桂花。自然不需要开车去,而是透过传送阵去了绿海湖湖心岛,现在,大多数时候何卫土夫妇都居住在湖心岛这里。
秦桂花身边人挺多,方清涟作为“桂林君秦桂花”的首席师爷常驻成京或盐丰城,代表她处理各种关于领主的外部事务,相当于毛子推的工作。而秦桂花之前带的八个侍女则被送到羚羊城,帮她经营纺织厂和服装厂。现在她身边的十六个侍女不是之前的那些,而是从她的新领地桂林镇里招募来的当地人,全部都是失业无助的寡妇——也算是一种救济行为。
正如之前所说,在联盟,每一位领主都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社会经济单位,自成一个小小体系。包括安保(武装力量)、内政(税收和司法)、外交(与其他联盟领主的社交)等复杂结构。秦桂花的已经算是很简单了,她的大部分领主职责都由盐泽侯府代为履行和安排,最近周小路的也是如此。
儿子来找母亲想要一套朴素的便服,秦桂花得意地一笑说:“儿子,我老早就为你准备好了。”
说着,秦桂花就找出了一个大箱子,里面是大大小小几十套秦桂花带人为赵开阳制作的衣服,样式尽量仿自赵开阳平素的大夏国款式,但是做工和材料显然是不可能赶上的。秦桂花像每一位母亲一样想得很周到,这些衣服从小到大都有,足够赵开阳穿到三十岁。
以前贫困的时候秦桂花尚且能千方百计给儿子做衣服,不惜时间和精力。现在富裕了,有时间有条件,还有人打下手,即使赵开阳不穿,秦桂花也要做起来,当做一种消遣。作为一个出色的裁缝得到了非常趁手的缝纫机,又是那种含辛茹苦任劳任怨的母亲,为孩子做衣服简直是一种强迫症,事实上她不仅给赵开阳准备了大量衣物,现在也在给孙子孙女大量准备衣物。只不过她心里知道儿子烦她,也看不上她做的衣物,一直没有拿出来。
好吧,秦桂花对赵开阳真的是掏心掏肺,全心全意,有时候这种母爱甚至让人感到受不了的程度。比如她现在不厌其烦地在赵开阳身上比来比去,指出了不少需要调整的地方。并且强烈要求他试过每一套服装,如果照这个进度,没有十七八个小时是搞不完的。
这些服装的基本原料是动物毛和皮,主要是盐泽盛产的羊毛和牛毛,再加上盛州出产的少量植物纤维制成的纺织品。拉链、纽扣之类的东西则是通过神器旅行包从大夏国大量运来的。
赵开阳耐着性子扮演衣服架子,但是在一旁的白梅提醒道:“大人,三个小时之后您还需要去拜会云台公。”
一听说云台公在等赵开阳,秦桂花立刻停止纠结,马上给赵开阳换上一套她认为最得体的服装,还千叮咛万嘱咐:“儿子,到了领导跟前要小心说话,要听领导的话啊。”
赵开阳翻了翻白眼,其实他自己的地位比起云台公也已经不差多少,而且两人的公务交往多数时候还是云台公更有求于他——试图获得赵开阳的武器装备和车辆之类。
到了云台公府上,一股朴实之气扑面而来。这座府邸一点都不像是一座公爵府,更像是一处农民的庄院。墙上没有任何贴花、纹饰,地面也非常粗糙简单,院落和房屋结构简单,粗苯结实,就连走动的人员也都一个个看上去粗壮结实,不修边幅,灰头土脸的。与赵开阳家里那种精致优雅的居家环境完全是两个极端。当发型精致,衣着光鲜的赵开阳一行人走进这座府邸,显得各种别扭。
云台公甚至没有正儿八经的办公室,他正在公爵府的庭院里糊泥巴。云台公号称“铜壁大师”,平生最擅长的就是筑垒防御,最喜欢糊泥巴。
赵开阳等面面相觑,不过云台公一点都没有意外,他非常自然非常豪爽地挥挥手:“盐泽侯你稍等一会儿,我正在垒田呢。我去洗个手和脚,你等一会儿啊。”
说着他就要从田里下来。但是赵开阳两世都是农民出身,对于田里的事并不陌生,笑道:“您这是干什么呢?我能不能帮上忙?”
“咦?你肯下田帮忙?”
赵开阳道:“那是自然。”
“那太好了,你化泥为石的手艺没有丢吧。”
“比以前更加精进。”
“那你来得真是正好。”
原来云台公正在庭院里挖出一块田来,四四方方非常标准的盛州标准的一亩。为了这一亩田地,他还毁掉了庭院里本来由他夫人种植的一片花田,他夫人正在跟他怄气中。他希望赵开阳做的是把周围一圈的田埂硬化,并在田埂下埋下进出水的暗渠口子。总之是一堆“化石为泥”再“化泥为石”的活。先把庭院里地下乱石砖渣之类化为泥土挖开,设置好引水的暗渠,铺平,然后用化泥为石加以硬化,诸如此类。
“那么好端端地您挖出这块田来干什么?”赵开阳问。
“听说盐泽侯大人在家整天做实验?我也想进行科学试验。”
“做什么实验?”
“种田实验。听说很多地方汇报说一亩地能平均亩产一囤(约15吨),但是我以前种地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高。我想请教各方面专家,试种看看。”
“咦……”赵开阳非常意外,他当然知道亩产一囤是不可能的。因为何卫土已经是种田的最顶尖好手,家里的条件也差不多是村里最好,但是他种田的极限,风调雨顺加上没灾没病,肥料充足,一亩地一年下来产量换算之后也只有大约三吨(盛州盆地一年有三次收获,甚至两年有七次),这已经是惊天动地的产量了,当年泉陂村的众乡邻无不佩服。这个产量即使在大夏国应用了足量农药化肥良种也是不可能达到的,何况这里的一亩还比大夏国的一亩略小一点。
但泉陂村全村挨饿,何卫土种的粮食绝大多数都养了村里的懒汉(集体强制按照户口等级分配粮食)和交了公粮,这云台公显然是不可能挨饿的,他干嘛要种田?还种什么试验田?
“张开端大人说过,做人要实事求是,实事求是也是联盟的光荣传统,可是我不太相信那些地方上的亩产报告,所以要试种一下。盐泽侯,你的盐泽的平均亩产有多少?”
赵开阳摇了摇头道:“盐泽气候寒冷,一年只能种一季,偶尔还能多种一季冬菜,种的品种也跟盛州盆地里完全不一样,产量低得可怜,不能比的。”
似乎是由于这两年赵开阳连战皆捷,军事上压制了魔族,盐泽的领主们不需要通过缴纳粮食,只需要缴纳魔族头颅或盐来完成联盟的任务,因此盐泽地区似乎没有什么浮夸亩产的事。
“那倒是。”云台公道。
尽管赵开阳不明所以,但是仍然尽心尽力地帮云台公干这点活。他干活确实干得漂亮,接缝平整,强度又高,浑然一体,而且速度还很快,得到云台公的高度称赞,连连说他是个修缮工事的奇才,夸得赵开阳都有点不好意思。
农田的外围基建完成以后,云台公从外面运进熟泥,铺了非常厚的一层,然后又开始掏挖府里的池塘,要将池塘底部的烂泥挖出来铺在田里当肥料。他亲自跳进烂泥里,府里也有很多人帮忙,赵开阳见此情景也奋勇入泥,帮忙掏泥,又引来云台公一阵赞赏,原来赵开阳的空间装备特别好,搬运烂泥效率超高。
有了赵开阳帮忙,云台公的试验田竟当天就完工了,比预计时间早了一天。他立刻就引水泡田,准备第二天开始播种。辛苦了一天,云台公心情却非常愉快,盛情邀请赵开阳留下吃顿饭,赵开阳也没有推拒。
云台公府的家宴风格一如云台公本人,粗中有细,简单靠谱。食物都很普通,制作也不精细,但是味道却香浓醇厚,很有吃头,餐桌礼仪也不太讲究。云台公见赵开阳喜欢,还非常热情地给他夹菜。
“哎,你吃得惯就好。”云台公看着他吃饭,突然感叹起来,“我这里食物粗糙,很多人都吃不惯,特别是武毅公那家伙,多年没有到我这里来吃饭了,他不来,我也不去。”
“武毅公应该比较精细吧。”赵开阳含着一点食物说。
“是啊,那个人是很精细,很会算的人。”云台公道。
“我是说吃的方面。”赵开阳道。
云台公尴尬地笑笑:“吃的方面,吃的方面。”
吃完饭后,赵开阳照例送给云台公一套钻石餐具,云台公没有什么反应,但是他的夫人喜欢得不得了,连声夸赞赵开阳,夸得赵开阳脸都红了。
第二天赵开阳又去拜访武毅公白进,但奇怪的是,白梅白荷打死都不肯回娘家,显然这里面是有什么心结在。赵开阳只好带上燕柔、柳环等。
武毅公这个人十分无趣,无论是生活还是谈吐全部都是军事。就连家里的卧室也都挂满了地图,没事就站在地图面前推演指挥大部队。他知道现在赵开阳在军事上也声名鹊起,开始有了“名将”的称号,在战场交换比方面甚至还远胜过他自己,因此拼命拉着赵开阳交流军事心得,关于女儿却一句话都没提。
赵开阳并没有那么懂军事,他能打胜仗全凭技术优势,但是武毅公拉着他不放,硬是和他讨论了半天。赵开阳心想,早知道应该带傅无锋来,他们两个人才真的有得聊。话说傅无锋的兴趣就在于带兵打仗,几乎是没日没夜地跟手下进行战役战术推演,说话做事的风格与白进很像。
其他的公爵自然也都一一拜访,没有什么例外。文台公那里自然不用多说,双方相处十分亲切温暖,武安公则因为孙子偷吃了赵开阳金刚土的事仍然有点尴尬,对他格外礼遇,赵开阳也没提那茬,以晚辈礼相待,似乎化解了大部分尴尬,两人相谈也还轻松愉快。之前从未谋面的武进公梁开山也见到了,那梁开山身材高大,声若洪钟,对赵开阳也十分欣赏,盖因赵开阳贡献了钢制长矛和汽车之故,对联盟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且在盐泽独当一面,这些公爵们个个受益匪浅,因此对赵开阳说话也都好声好气。何况赵开阳手里的特殊技术资源非常多,公爵们也都一个个想从他这里沾点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