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权没有转身,反而愈加警惕起陈立。
“喂,你确定不去看看你那兄弟?”陈立给刘权的态度弄的有点不舒服。
而刘权这时候也发现了不对劲,那就是陈立对于自己的状态一无所知。
刘权沉声道:“你确定你要护着她?”
刘权扫视了一眼陈立,然后把目光放在了莉莉丝身上,看的莉莉丝害怕的抓住了陈立的大腿,畏惧之色不言而喻。她想将自己藏的更深一般,尽可能的蜷缩着身子。
“不不不,这已经不是护着谁的问题了吧?你应该从一开始我们就在坑里,想要爬出来,除非真正的搞清楚坑的出口在哪。”陈立摊了下手,又解释道:
“而且这事情还没个定论呢,别这么着急。我也想活下去不是吗?”
“还有你说我的眼睛怎么了?”陈立又接着问道。
刘权没有说话,反而是直接扔了一面镜子过去。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随身带着镜子这种东西,但这时候陈立也不打算去纠结这种事情了。
“你自己对着看看吧。”刘权冷声道。
说完他坐了回去,看着几乎不成人性的孙盛泽,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孙盛泽刚刚确实是醒过。
但这一刻孙盛泽却是又昏了过去,这说明他的情况恶化了。
至于还能撑多久,已经很难保证了。
刘权心中焦急,因为这意味着留给他找到那棵柳树的时间不多了。
而在刘权正对面的陈立可没想这么多,他对着镜子翻来覆去的看,始终没有察觉一丝异样,他疑惑的说道:
“呃?没什么不同啊!”
刘权对此没有说话,只是眉头始终紧锁着。因为陈立眼睛里的红芒始终没有淡去,甚至是越发的明显。
更可怖的是陈立本人对着镜子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到奇怪,就像是主动忽略了一样。
而这之中,刘权觉得更恐怖的是陈立他保持着足够理智的事实。
这隐隐让刘权觉得陈立将会是一个定时炸弹了。
“希望能够按照计划好的来吧。”刘权喃喃着,他的声音很小,如果不仔细听,可能都不知道刘权说了话。
而照着镜子的陈立见刘权没有搭理自己,也便没问去,只是把疑惑埋进了心底。他就这么拉着莉莉丝坐到了马车的另一边。
陈立他已经和刘权他们已经走不到一路了,从反对之前陈立就明白护住莉莉丝的结果,但他还是选择做了。
因为他觉得,如果他选错了,就会有种后悔,所以那一刻陈立选择了相信直觉。
坐在一边的莉莉丝显然很害怕刘权,她低着头,小手紧张的握着陈立的衣襟。陈立感受着那不住颤抖着的手,能清楚的认知到莉莉丝的恐惧。
但这个时候他也不好说什么,甚至也没办法去安慰莉莉丝。
咕噜噜,马车在小径上跑动的声响成了唯一的声音。
一种死一般的压抑,好似跑进了每一个乘客的心里。
远处的景象飞快拉进,似是恐怖正从人们心底走向现实。一切都像是未知,打破着常理所束缚着的框架,这儿,像是疯子的乐园。
乌鸦在不远处的天空掠过,发出这凄厉的叫声。
马车依旧向前奔行着,途中经过了几个站牌,而在站牌上都涂鸦着各类诡异的图样。
这种涂鸦不似孩童的画作,它诡异而富有想象力,像是某种直指内心的疯狂幻想。
虽然隔的很远,但陈立还是看清楚了一个站牌,两行大字清晰的写在了站牌的顶端。
上面分别写着。
「当告死鸟从天际划落,黎明的曙光将永不归来。」
「黑夜带着血腥的屠夫归家,带着迷失的旅人进入不洁的噩梦。」
而接下来更诡异的是,陈立好似在两行字里看见了第三行字,那行字带着些猩红的,好似是用鲜血刻印在上面一般,给人。
不过,这行字并不如刚刚的那些字一般清晰,它们似乎是以某种模糊的印象呈现。
好似是在说。
你得快点了,梦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梦?
还没来得及多想,陈立就觉得心脏遭受了重击,整个人的状态都萎靡了下来。
陈立握着他的胸口,脸上露出一种可怖的表情。
而在陈立对面的刘权看到陈立猛然握住自己的胸口,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因为在刘权看来,陈立似乎是之前就遭到了某种不可名状的袭击,而现在不过是爆发了而已。
他没有多想,站起身横在了孙盛泽身前,警惕的看向正遭受了某种痛苦的陈立。
孙盛泽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爬了起来。
孙盛泽双目赤红,盯着陈立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杀!杀了他!”
“权哥,那小子有问题!快!快杀了他!”孙盛泽的眼中似乎有黑丝在流转。
而刘权则是在听到孙盛泽的话后,心头狂跳,一丝冷汗从额头冒出。
刘权是检查过孙盛泽身体的人,他是现场最清楚孙盛泽身体状况的人。
而他所得出的结论,可没有一个是孙盛泽还能醒来并作出眼前的行动的啊!
孙盛泽此时好像是魔怔了一样,他不断的朝着陈立咆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没有事,我们都进了那个房间,为什么就你会没有事。”
孙盛泽说着作势打算扑过来,想要将陈立扑倒在地。
而陈立此刻状态极糟,他清楚的听到了孙盛泽的话,心中也是发苦,他不知道为什么孙盛泽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为什么孙盛泽会突然对他动手。
但这一刻,他却是真切的知道,一旦孙盛泽真的动手,那他陈立就要完了。
陈立想要挪开身子去躲避,但心中绞痛却更加剧烈,他现在根本难以应对这样疯魔的孙盛泽,更何况刘权在一旁,不可能不管这一回事。
果不其然,刘权动手了。
但戏剧性的是,刘权没有选择对陈立动手,他将起身的孙盛泽重新压回了座椅上。
刘权对着孙盛泽大吼着:“六子!醒醒!”
这绝不是六子的力气!
刘权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力道,心中不由暗道。
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跟他较劲,想挣脱开他的束缚。
那边的陈立也看出不对劲来了,按照陈立的想法,刘权可是能打死之前那些怪物的人,即使是那小楼般的怪物估摸着也死了三四只来着。
而现在眼前有一个能让他感到吃力的人,而且还是那个拉不动人的孙盛泽。
陈立可不会单纯的认为是自己疯了。
他为什么想杀我?
是因为我坑了他?
不,那是我之后才作出的判断,而且也不一定准确。
梦!
这个字猛然陈立心头跳出。
对,是梦!
看来这里的存在忍不住了,不过我得快点是什么意思?
待久了会有危险吗?
也就是说,我必须在天黑前离开。
还有那行红字?那是什么,难不成?
卧槽!路灯那的鬼东西追来了?
陈立虽然身体上痛苦无比,他的脑子确实无比清晰,他准确的分析出了当下的现状。
但那边刘权可就不这么想了。
没错,正如他那荒唐的预感一样,这辆马车上,就剩下他一个正常人了。
莫大的心理压力压迫着刘权,他不仅需要先制住孙盛泽,还得时刻关注着陈立和莉莉丝的异动。
莉莉丝在这一刻,木然的看向远方,脸上的表情变得呆滞,之前的那些属于人的神采一一散去,就像是变成了一个没被唤醒的木偶。
孙盛泽不断挣扎着,想要摆脱刘权的束缚。
也不知道为什么,马车的速度好似越来越快,周遭也好似越来越冷,有种诡异的风吹进了车内。
“六子!你!给!我!清!醒!点!”刘权单手压回孙盛泽,并快速用另一只手给孙盛泽扇了一巴掌。
当然刘权没敢太过用力,这巴掌单单就是声响大罢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巴掌起了什么作用,孙盛泽的眼睛宛若恢复了清明,一种名为理性的东西正快速回归他的身体。
“权哥,我…我……”孙盛泽的身体不再发力,他面上突然愣住了。
看见孙盛泽从诡异的状态里挣脱出来,刘权心里不由得一松,
但刘权还是不敢完全放手,他生怕一松手就会酿成不可追悔的结果。
“冷静了吗?”刘权沉声问到。
汗珠从刘权的头顶流下,他的样子显得有些疲累。
刘权能感觉到刚刚按住孙盛泽的手微微有些发颤,那是用力过猛的后遗症。
“这力气.....一旦让他脱离我太远,就没办法制住他了!”刘权心中暗自思量着。
孙盛泽点了点头,然后思考了很久,便对着刘权认真说道:“让我下车,权哥。”
“你疯了吗?在这种地方下车你怕是永远都回不去了。”
“我觉得地方到了,哈再说权哥你觉得带着我你能走到哪里?”孙盛泽喘着气,打算站起身来。
不过,还没等孙盛泽起身,他就强行被刘权压了回去。
“没我的允许你哪都去不了!”
“但兄弟们总得有个人回去不是!权哥你带不上我的,让!我!下!车!”说着,一丝疯狂从孙盛泽眼里浮现。
“你放屁!这时候给我逞英雄,那你那时候怎么就不站出来!”刘权没有管他,反而是死死的把他按了回去。
“不行!说了得把你带回去,我就不会食言!”刘权认真道。
“你会死的权哥!”说着,孙盛泽的眼中又隐约浮出了几丝黑气。
刘权见此不由得感觉头皮发麻。
而另一边的陈立只感觉他心跳越来越快,不知不觉中,他的心率就已经突破了每分钟150下。
同时,陈立感觉他的双眼明显开始涣散,失去了焦距,他眼前的事物也因此变得越来越模糊。
无助的陈立想去尽力的抓些什么,但却始终抓到了空处。
这就好像有着薄薄一层纱贴着他,有种绝望的束缚感,不过反常是,这同时也有着一种即将破茧而出的预感。
“叔叔,你要走了吗?”
“不是说好要去我家吗?”
声音打开了尘封的时钟,滴答滴答的声响,宛若流水一样在心尖回荡。
陈立发出红芒的瞳孔猛然收缩,好似看到了一个染血的画面。
雪白的窗纱飘动在一个少女的身上,而那位少女则是瘫软在窗纱旁的一张椅子上,她的手里还握着一把小刀,樱红色的血液从少女腹部流出,并顺着刀身流淌下来,形成一个血泊。
滴答。
滴答。
那是时钟的回响声,也是血液滴落的声音。
一切好似融合在了一起,变得让人烦躁而疯狂。
血液滴下的声音愈发响亮,一切好似在陈立面前重新展现。
陈立不断的喘气着,眼前的一切像泡沫一样碎裂开来,而他,则是出现在在一个卫生间的镜面前。
陈立望着镜子里倒影的自己,有些愣住了。
刚刚那是什么?
疑惑从陈立的内心蹦出,但却始终没有答案。
水滴不断从盥洗台上滴下,发出着异样的啪嗒声。
猛然间,水龙头像是被什么打开了,一股水流从中涌出,但那不是水。
而是鲜红的血液。
陈立惊呼一声,向后退去。
而在退后的同时,他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他穿着和之前装束完全不同的黑色西装,西装边角是湿的,这不像是水粘上去的效果,反而是血,因为那的色调看上去有点深。
“血?”
陈立看着镜子里熟悉且陌生的自己,他不禁喃喃道:“这是我吗?”
陈立没有管那不断流出的鲜血,他用手抵着镜子,神情恍惚。
而随着他将手拿开,一个血色的手印在镜子前浮出,并不断向着四周散开。
陈立心头有些慌张,回头望去,他猛然看见自己被淹没在一种诡异的血海里,一点点跌进深渊。
好像溺水一样。带着猩红的味道。
这是陈立所能感觉到的一切。
“叔叔,我们要到家了哦。”
这样的声音将陈立重新拉回到了现实,让陈立的头脑出现了一阵清明。
但旋即耳鸣,虚汗都随之而来。
就像是大病初愈一般。
陈立喘着粗气,轻微的摇了摇头,这让他感觉好受些。很快,陈立看见的世界从虚幻转变为了真实,但却多了一层阴影。
疑惑,缭绕在陈立是心头。
眼前的刘权和孙盛泽则是好端端的站在另一侧,冷冷的看着陈立。
刚刚发生了什么?
陈立还没说出口,便将那在嘴边的话语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因为!
马车停下了,停在了一栋诡异的别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