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克城外,一片荒废的破旧工厂区,一辆装甲越野车停靠在一根被拦腰截断的电线杆前面。银灰色金属外壳上布满锈迹和血渍,车顶上架着一挺重机枪,枪身漆面脱落,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旁边架子上摆着一把巨剑和两把略带轻微弧度的长刀。
车前靠着一黑装女子,此人正是之前叫娴羽的黑衣女子,驾驶室坐着的男子正是罗猎。
“喂……瘦皮猴,你怎么这么久,婆婆妈妈的,还有很多事没做呢!”娴羽不耐烦的大声吼道。刚说完,转身对着没关窗户的驾驶室说道:“他把他们两都带来了!怎么办?”
“那你当时怎么不直接杀了他们?”罗猎冷眼看向娴羽,歪着头看向窗外,随后皱了一下眉头坐回驾驶位:“你还有机会的!努尔达奚-娴羽!”罗猎暗示性的提醒娴羽,然后把目光移向远处的残垣断壁。
娴羽走到右边车门旁边,取下双刀挂回腰间,“唰……”刀身出鞘,站在车前挡住瘦皮猴的来路。
“娴羽,你干什么,你给我让开!”瘦皮猴睁大眼睛怒视着娴羽。
“你不能带他们一起走!”
“难道你没看出来她快不行了吗!”瘦皮猴边说边用手抚摸赛吉的额头:“小丫头,撑住啊!你不能睡,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娴羽收起左手刀,右手紧握刀柄,放于身后,右手持刀指着瘦皮猴说道:“我不管!我们曾经发过誓,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卡玛人!而你现在还要救他们!你忘了蓉祗奶奶说过的话了吗?”
“娴羽,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卡玛星都成什么样子啦,再说他们还是孩子!”瘦皮猴试探着绕开娴羽手中长刀,抱着赛吉往车边走。
娴羽大声吼道:“不行,万一他们也是病毒携带者呢!”
“有什么事我负责,我会亲自向奶奶解释!”瘦皮猴说完低头看着奄奄一息的赛吉,隔着面罩也看不出瘦皮猴是忧是悲,就算他落泪我们也不得而知。瘦皮猴哽咽道:“娴羽,她的年龄估计还没有当年的你大!”
娴羽放下刀,“铿”刀刃切开地上碎石,溅起来打在车身上,看着瘦皮猴怀里抱着的小女孩一动不动,瘦皮猴手套上时不时滴出鲜红的血液,她扭头看着车内后排。
红夜跟着瘦皮猴已经坐到了后排,一言不发的罗猎抬起右手准备打火开车,“上车吧!”罗猎顿了顿:“咱们该走了!”
娴羽生气的把刀放回车顶,右手拽开车门,抓住罗猎的肩膀:“你给我下来!”
罗猎无奈的下了车向副驾驶位走去,他知道他们三人中只有娴羽车技最好。
装甲车行驶在颠簸的公路上,除了马达的轰鸣声,就是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红夜看着这三个穿着奇怪装束的人,并没有感到丝毫害怕,最让他担心的是赛吉,赛吉好像已经处于昏迷状态,随着车身的颠簸,她的头在瘦皮猴胳膊上来回晃动。
红夜撅着嘴,眼眶湿润,也不敢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脸色苍白的赛吉。此时此刻,他最大的愿望是希望赛吉平安无事,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捉弄人!哪怕死的是自己也行啊!红夜在心里默默责怪着自己,要是自己不带着赛吉要出城,赛吉也许就不会有事……
装甲车驶出公路,,穿过一片茂密的原始丛林,到达一处悬崖峭壁的山脚下。青色岩壁上布满猩红色的暗槽,密密麻麻的藤蔓从崖底爬上山头,藤蔓上结满不知名的果子,部分微微泛红,大多数还都是绿色。
悬崖下面是一片宽阔的平地,依山而建的一排石屋前面是一栋高大的木质建筑,底层采用石头堆砌;中层宽阔,一排房间从四面围成一个圈,中间大厅大概能容纳二百多人;顶层分成东西南北四个房区,房与房中间有通道连接,各个靠外沿的房间都有独立窗口,有的外面挂着不同颜色的衣服。
“奶奶!奶奶……”瘦皮猴抱着赛吉从装甲车上下来,边喊边朝高楼奔来。
“皮尔,奶奶呢?”瘦皮猴边跑边问在空地上玩耍的一个胖胖的小男孩。
“奶奶在大厅!”皮尔指了指中间高大的房子。
“奶奶……”瘦皮猴还没进屋就喊着:“快救救她!”一边说话一边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女孩。
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奶奶从座椅上站起来,右手握一只似鹰似豹的动物头雕木杖,脖子挂着一串白色装饰物,看样子是某种动物的骨头精制而成,一件灰色长袍显得老奶奶格外朴素慈祥,银白色长发和布满皱纹苍老的脸颊显露了老人经历过的沧桑岁月。
“快让我看看!”老奶奶起身迎过来,伸出右手抚摸着赛吉的额头:“哎!为时已晚!”老奶奶叹息着摇摇头走向自己的座椅,座椅已经十分破旧,看上去倒像一把古董,漆面脱落的地方尽显凋零,这也是岁月刷洗过的痕迹。
“奶奶!你要救救她!我求求你救救她!”瘦皮猴有点激动,把赛吉放在地上,自己跪在老奶奶面前痛声哭泣,苦苦哀求老奶奶:“奶奶!是我害了她,她不该死的,你一定有办法救她的,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瘦皮猴情绪失控,双手抱头,大吵大闹在原地打转。
“小猴,你别激动,冷静下来,不然你又会发疯的!”老奶奶着急的喊道。
“啊……啊……”瘦皮猴疯了似的抱着头夺门而出,老奶奶摇摇头叹息一声就回头看着地上的赛吉。她左手握住木杖,右手旋转头部,一粒蓝色的丸子滚落手心,老人旋转手掌,丸子慢慢腾空而起,升至半空化作一缕蓝色光芒从空而降慢慢渗入赛吉体内。
老人深吸一口气把手杖头雕拧回原位,低头看了一眼跟着瘦皮猴跑进来的红夜,抬手示意他坐下,一看红夜已经盘坐于小女孩身边,老奶奶就不再管他。
“罗猎,娴羽,你们进来吧!”老奶奶抬头看向门外二人。
红夜好奇的看过去,那是一张硬朗英俊的脸庞,眼睛虽然炯炯有神,但是下巴毫无休整的凌乱胡须略显此人有几分颓废,此人正是罗猎,摘了面罩的他,显得更是男人味十足。尾随他身后的女子毫无疑问就是娴羽,她和罗猎比起来倒是年轻了许多,如果说罗猎二十七八岁,她顶多也就二十一二。摘了面罩的娴羽看起来倒是温柔了许多,不过她那双充满敌意的眼睛配上这么美丽的脸庞、加上数根头发编成的细小辫子,组成了一张极具魅力而又冷艳绝伦的面孔。
罗猎率先进屋,弯腰给老奶奶请安、过后坐在老人左边的凳子上,娴羽阴沉着脸坐在右边。
“蓉祗奶奶,要不我去追回小猴吧!”罗猎看着老奶奶问道。
“不用了……这么多年了,小猴这病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只要一受到刺激就会发疯!幸好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倒是眼前这两个娃儿该怎么处理!”奶奶意味深长的答道。
“我当时就该一刀劈了他两!”娴羽冷眼看着红夜冷声冷气的说道。红夜一直蹲坐在赛吉旁边,看着昏迷不醒的赛吉,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是一个劲抹着眼角泪水。
“他们是卡玛人,他们该死,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想卡玛人死……”老奶奶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也许是眼泪已经流干,她咬紧牙愤怒的接着说:“他们当年对我奴儿达奚一族的所作所为,至今历历在目,他们杀光了我的族人,我多希望我能在有生之年一个个亲手宰了他们……”
“但是,现在他们自食其果……他们罪有应得,终于得到了该有的报应,可怜的是这些孩子,他们一个个被那些狠心的父母抛下,大多都成了恶魔的猎物!”老奶奶缓了一口气,关切的看着二人:“都喷过药物了吗?”
“喷过了,我们本来想找条捷径闯入那堵高墙,无奈半路上遇到这两个小鬼……”罗猎低着头沉声说道。
“回来就好,一会儿带这孩子去服一些药汤,它能预防一部分病毒,你们一定要做好防护!”老奶奶说完看着娴羽:“娴羽,我知道你忘不了爷爷为了抵挡卡玛人倒在你面前的情景,也放不下,但是你想想,这些孩子和当年的你何其相似!我当年捡到你的时候,也差不多和这女娃儿一样大。这女娃儿……时日无多,她现在就和当年的你一样,除非能找到红渠崖上的咕鹰草,不然谁也救不活她!”
“奶奶,那个草在哪儿,我去找,我要救我赛吉妹妹!”红夜听说能救赛吉,站起来跑到老奶奶面前“噗通”跪下:“奶奶,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赛吉妹妹!”
“孩子,你起来吧!”老奶奶起身扶起红夜,斜眼看了一下娴羽道:“我会把这女娃放在崖洞的地下冰室,不过只有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还没找到咕鹰草的话那神仙也救不了她!”说着走到赛吉身旁弯腰抱起她,慢慢走下台阶朝悬崖走去。
娴羽漏出愤怒的目光,头也不回朝装甲车走去,她双手握着长刀脚尖点地,右脚踏上装甲车顶、奋力一跃跳到广场外边的树林里。
“啊……啊……”撕心裂肺的呐喊声,刀劈落叶的莎莎声,和着舞刀发出的阵阵风声,顿时成了一曲凄厉的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