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这。”
威廉站在漆黑的房间里,任凭地板吱呀作响,他伸手摸摸低矮的天花板,手没伸直就摸到了。
“窗台离地面八十厘米,他是站着拍摄的,身高不会超过一米八。”他再自己的小本子上记录着。
已经没有更多线索了,他决定先去一个地方等着,如果“他”胆敢光天化日之下跟踪安东的话。
火车站,白天安东并不会在这里,他隔着一条街望着进出火车站的人流。
“没想到你白天也出门啊?”
他缓缓转过身来,安东已经站在他背后了。今天他一改之前的装扮,白色的卫衣把他很好地融入人群之中。
“你什么时候找到我的?”他问安东,被一个新手尾随的他毫无察觉。
“从你出公馆开始,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
两人就在一栋公寓的天台处坐下,昨天发生的事情他还不能放下。但安东看出威廉是来调查什么东西而来的,而且现在正处于没什么头绪的时候。
“我这次来也是为了跟你说一些事情。”
安东很顺利的加入了圣殿学院的比赛队伍,当然是阿勒金帮忙的原因,四天后他们就会离开圣殿区了。他现在的处境越来越差,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可能引起了一些人的怀疑,他准备在和十字星座撇清关系之前看看自己能在这里找到一点关于自己的信息。
“她是这么跟你说的吗?”威廉点上第二支香烟,然后咳个不停。
“你对此有什么头绪吗?”
“‘你真的出生了吗?’这是什么意思,但外面的世界这么神秘,也不是……”他扶着额头,拼命从脑海里找出一点思路来。
安东摆了摆手:“算了,我现在专程跑来,结果又是说了一堆奇怪的话,还是谢谢你的帮助。”
他起身就要走,威廉把他叫住。
“我让你做的准备做的怎么样了?”他给安东使了个眼色。
“做好了,你要做什么?”
“别问。”
安东走下楼梯,只留下威廉一人在天台上。他有些焦急,把没抽完的半支烟就按在围墙上熄了。这个感觉是什么,他反复地问自己,刚才和安东说话时就在心里翻腾。他摸了摸自己的左胸,心跳声很清晰,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
他猛然回头,看向身后的市区,只有雪亮的天空看着奇怪的老人。
他转身离开,却感觉像是走进了别人的准心之中,他已经成了猎物。
“咔嚓。”
回到房间的安东把自己的卫衣脱了,所有的行李已经打包放在桌上。天气有些发冷,他只穿着单衣就站在室内,把书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全塞进抽屉里。
心烦意乱的他有些懊恼,为什么自己会遇上这些事,明明他只是祈求能有一段平凡的人生,现在又被扯进一场黑帮的斗争之中。他下定决心,从雅丽尔夫人那里知道全部东西后就和威廉保持距离。
他倒在床上,想念自己在安息汀的哥哥,自己每周和他发的电报内容基本一样:自己身体健康,学业很顺利,钱够用。他没有把自己的经历告诉阿瑟,他不想让兄弟为他操心。
“什么不要忘记家乡啊!”他竟然吼了出来,自己打自心底的想要摆脱这一切,结果就是在泥潭里越陷越深。
“很抱歉,你说什么?”
他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有人站在他的床前,他的同桌兼赛队队友——琪儿。
他还在惊叹她为什么在这里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想把她赶出去。
“你怎么在这?这里是男生宿舍。”他搬出他的杀手锏,让对方离开这。
“就你一个人住啊。”她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打量着室内。
“所以你怎么来了?”他可不希望一个女生闯进他的房间里走来走去。
“你不欢迎我啊?我来男生寝室还是你的荣幸呢。”她没有要走的打算,把自己的外套挂在墙上,就在他的床上坐了下来。
安东没想到她竟然铁了心要进来,也只好任由她作罢。
看安东一百个不愿意,她直接就问他:“你和阿勒金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他被这问题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阿勒金,是他擅自把你拉进来的吧。”她直接凑上来,这下安东听懂她在说什么了。
他跟她保持一定距离,好在她现在把话说清了,不然安东可能又会给自己捅出篓子来。
“是阿勒金邀请我参赛的,我和阿勒金没有更多的关系了。”他直接把和阿勒金的关系撇开。
“你知道这以为着什么?如果你能在那里弄出点成绩出来,你就是研究员了!”她有点生气,这下不再主动和他套话了。
安东自知不好意思,从书桌上拿了个盘子就到外面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摘了一盘的小西红柿,这是他自己种的。
“来,消消火。都是纯天然的。”他傻笑着把盘子递给她。
看着这个和傻瓜没两样的男人,她也发不起火来了。
“那个,什么研究员的,我不太清楚。但是我会尽力做到最好的。”
她看着这张呆瓜一样的脸孔,只好感叹一番。
“总之,这是阿勒金老师收徒的好时机,给我打起精神来啊。你在那里浑浑噩噩也会影响到我的成绩的。”她起身就要走,拿起她挂在墙上的衣服。
“你也把房间收拾一下吧,好歹要住人的。”她把桌上散落的笔全部丢进笔筒里。
临走之前也没忘了顺走一个小番茄。
“咔嚓。”,一张拍立得相片立刻被冲洗了出来,“他”把相片放进衣服口袋转身离开。
晚上,夜班车准点到了,安东和老板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两人没有说除工作以外更多的话。下班以后,老板示意安东留下来,这是他最后一次在这里工作了,阿勒金愿意帮助他付学费和杂费。
“一共57U,这是全部工资。”老板把钱给他。
一叠纸钞里有一张纸条,他没有多做声,老板转身离开了。
他把纸条带到卫生间里打开,逐字阅读每一行。
“不要相信阿勒金……有人跟踪你……不知道他的目的……”
他把纸条撕碎冲掉,到外面的公共电话上给阿勒金打了一个电话。
“喂,是阿勒金老师吗?我有点急事,可以麻烦你给我哥哥发一封电报吗?内容就是平常那些。”
收到肯定的答复后,他面无表情地挂上电话,提起行李走向站台。
阿勒金放下电话,沉默了一会后他接到了第二个电话。
“跟紧他,如果有什么发现立刻报告我。”
在他的桌面上,有一张泛黄的照片,他小心翼翼地将它装回相册。
“他要去格劳夫汀,我该一起去吗?”
“你要盯紧他,但不要引起他的警觉。”
“他好像发现我的存在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要干多余的事。”他挂掉电话。
安东和零散的人群一起踏上了前往格劳夫汀的列车,一个满头是汗的男人拿着一张票急急忙忙地上了车,正巧就坐在安东的对面。
“现在火车票真是难买啊。”安东对这位男士说道,“格劳夫汀现在不是想回就能回了。”
对方只是礼貌地笑了笑,然后拿出一叠报纸。
“我去上个卫生间,如果查票的话,我的票给您。”他把自己的票递给他。
“我的行李在架子上,也拜托您看着一下了。”
看男人答应了,安东便往洗手间走去,列车马上就要开车了。
他打开洗手间的门,半掩上,就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没有人注意到他,已经是夜里一点钟了,他混进下班的工人队伍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二十分钟后,列车上的众人已经纷纷入睡,摇晃的车厢让人犯困。当检票员检查了每一位乘车人的票后,安东迟迟没有回来。
“怎么这么久?”男人四处张望了一会,站起身去探安东的行李箱。
箱子不小心落了下来,他赶紧接住。
箱子轻如枕头,他的心重有万吨。
“不。”他向车尾看去,自己已经远离圣殿。
阿勒金毫无防备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家里有了不速之客。
“我们得谈谈,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