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安息汀巧克力,有股茴香味。”
“你该尝尝肉桂卷。”
一直端着报纸的男人终于把报纸放下了,看着阿瑟。在这样寒冷的天气,没人会怀疑一个穿着严严实实的黑衣人,特别是喝绿茶还要搭上桂花饼的年轻人,吃甜食的人看起来都不太像坏人。
“实验室结果出来了吗?”阿瑟问他。
“两种不同的沥青已经被辨认出来属于格劳夫汀工厂区的公路与室内材料。”
“放射性呢?”
“较低,但还是超出正常水平一些。”
“今天就这样吧,下次再聚。”男人准备离开了,店里空空荡荡的,擦杯子的店主也没注意到这两人有任何古怪的举动。
“小心点,有人盯上你了。”男人似走非走,只是极慢地离开座椅。
“私家侦探?还是黑手党?”
“不知道,但都是冲你来的。”男人离开了,留下一杯喝了一半的淡啤酒。
阿瑟离开小店时已经是上午九点了,他那杯茶没花了这么久才喝完,他只是在想问题。
和自己的弟弟关系很不好的他,现在又不得不再次求助于他,只是他自从那之后就很少回家了,行踪隐匿的他有事一周都不回家,阿瑟已经很久没能从他嘴里套出些什么了。那双疲惫至极的眼和那张不会轻易发声的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但安东是自愿的吗?谁也不知道。
一辆车因堵塞的交通而停了下来,离小店的窗口只有不到十步的距离,阿瑟盯着外边的街道已经有快三个小时了,检查每个司机的脸。
疲惫的眼,明明还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满脸写着被重负压迫的痛苦。
安东下意识地往店里望了一眼,靠窗口的那张桌子上有一个空茶杯和剩下一些残渣的盘子。
“看错了吧,刚才好像看见有人盯着我。”他自言自语,在下一个绿灯的时候赶紧离开了怪异的街道,被人偷偷盯得多了,会察觉到有人在监视你。
阿瑟徒步走向一个街区外的停车场,安东的房子没有车库,他经常把车停在这里。想和不友好的弟弟来个“巧合”般的见面,他需要安东的那点信息,就像是三周前一样。
“你来做什么?”墙的另一边传来声音,沙哑的嗓音中透出气愤。
“三周都没有回家了,琪儿都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所以来看看你。”他背身说道。
安东从另一边走过来,站在了兄弟的正面。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把琪儿牵扯进来。”
“我没有,我还是有点良心的。”他向他展示一样东西,“这个趁我还没上交,你应该看看。”
安东抓过这个东西,他见过和这个相似的。
“在敌军撤离时,这个东西似乎是被刻意留下的,你知道些什么吗?”
“一枚勋章,避难所城市51号……”他认出那个标志,“这是他们的标志。”
“没错。”阿瑟指指上面的图案,“地下天堂。”
安东把勋章丢给他,转身往外走。
“你不会就是来和我打个招呼就走的吧,你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还被蒙在鼓里。”
“如果我是你,我会跑得越远越好。”安东戳他的肩膀,“赶紧和这些划清关系,这不是你能解决的。”
安东走上车,阿瑟还想再问些什么,安东径直踩下了油门。
线索断了,从安东这里取得情报看起来是不太可能了。阿瑟遵守了他们俩的底线规则——琪儿不能被波及。
他也有些事情不能告诉兄弟,所以他并不怪罪安东对他有所隐瞒,毕竟是他先的。
有个不能告诉他的秘密,这个勋章不是他在格劳夫汀找到的,那个已经被国安局带走了,这个是他在自己的安全屋里找到的。没有比这更令人感到恐惧的事了,那些神秘的远客甚至能找到他的藏身之处,给他留下个信息。
勋章不是他昨天才找到的,留下信息的人显然也不是想要他小命,不然怎么会让他在这里活蹦乱跳到处调查。三天前,他在安全屋附近的一家超市门口发现了一幅涂鸦,内容就是在“地下天堂”的标志上加上了各种不明所以的抽象画,那个家伙就在他的身边一直监视他。
“第三个吗?”他在附近转了好几圈,把街区每一堵墙都看了一遍,才在这堵墙上找到了第三个涂鸦符号。
一个清洁工提着水桶走过来,看眼阿瑟问他:“你干的?”
他摇摇头,清洁工开始拿起拖把擦掉涂鸦。
“到底是哪个吃饱了撑的的家伙,赶走了他一次又来了。”
“你看过画这个涂鸦的人?”阿瑟问道。
“就昨天晚上发现的,胡子邋遢的家伙,穿的和流浪汉一样,戴着全是洞的帽子。”
阿瑟立刻想到一个人,难不成。
他踢开小巷里东倒西歪的垃圾,直奔巷子的最底端。
“阿布叔!”阿瑟让他帮自己不少,算是线人了。
阿布被绑在破旧的路灯上,低垂着头。
“不,见鬼。”他缓缓把他放在地上,阿布和块抹布一样摊在地上。
正当他准备帮他合上双眼时,“遗体”自己翻了个身。
阿瑟有点无语,拍拍他:“喂,你还没死对吧。”
“今天不做事酷仔,有活还是找别人吧。”
“你都被绑起来了。”阿瑟拿着一卷绳子,眼前的这个人已经喝的烂醉。
阿布没有搭理他,就趴在地上睡了。
“这是什么?”阿瑟从他的背上发现一张便签纸,读出了上面的字。
“屋里见。”
阿布听见脚步急匆匆跑开的声音,抬眼看时阿瑟已经不见了。
“啥?我可以去你家住吗?”
安全屋可不是待客的地方。
这里闲人免进。
阿瑟一脚踹开门,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搜查。
一个人坐在他的沙发上,沉浸在电视游戏中。
“手举起来!”他拿出手枪抵住这个人的后脑勺。
“等一下,要通关了。”男人拿着手柄,操控电视屏幕上用像素点组成的小人。
“手不起来我会让你吃到苦头的。”
阿瑟抓住他的手,把他从沙发上拖了过来。
“啊,等一下啊。”男人挣扎着,被阿瑟按倒在地上。
“你输了。”一行字在电视上显示出来,嘲讽地上的男人。
“真是的,时隔四年多你还是没变啊,阿瑟。”男人回头看着他。
阿瑟楞住了,放开了这个人。
男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来。
“沈默神父,你还活着。”阿瑟有点说不出话来,“你来这做什么?”
“说到底毕竟不是来拜访老友的呢。”他拿出那个勋章。
“你是避难所城市的人。”阿瑟和他拉开距离。
“反应挺快的嘛,不愧是一流的特工。”沈默摇摇手指,表明自己没有敌意。
“格劳夫汀是你们的人入侵的吗?”
“这就是错怪人了,你看清楚点。”
他凑近看那枚勋章,背景和之前的一模一样,但字样不一样。
“紫河联盟?”阿瑟疑惑地看着他。
“正确,我的真名就是这个——杨紫河,是不是很惊喜?”
阿瑟一把把他按在墙上,说:“所以你果然是避难所城市派来的间谍!”
杨紫河感觉到了头上冰凉的感觉,大喊解释道:“不要不分青红皂白,我是来帮你的,东西放下。”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站我这边的?”阿瑟抓得更紧了,把他摁在墙上。
“看沙发边摆着什么?”
阿瑟回头看去,一个大提琴盒子靠在沙发边。
盒子很重,他用脚挪了它一下已经感受到了它的重量。
杨紫河一个转身把阿瑟摔倒在地,抓起盒子滚到一旁。
阿瑟刚站稳身,紫河已经在指着他了。
在他手上的是一把突击步枪,和安东从地下拿出的那一把一样。他原来只在纸上看过,现在和真品靠得如此之近可不是一件好事。
“游戏结束。”紫河用手指弹了他的脑袋,把手上的那把枪抛给了阿瑟,“这下可以说明我不是你的敌人的吧。”
“你还知道些什么?”阿瑟盯着他的眼睛。
“告诉你也是我的任务之一。”
安东回到家,琪儿已经听见了客厅的响动,只见他把一大堆衣服胡乱塞进打包里,一秒钟都没在家多留就走出门去。
阿勒金看着手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如果安东三十分钟内没回来,他会让他知道厉害的。
大门开了,安东走了进来,甚至没看阿勒金一眼。
“查克曼在中控室。”
“你也去。”安东无生气地说。
三人齐聚在一个巨大的房间,那台年代久远的机器已经完全成型了,整个房间已经不剩下多少空间,而它的威力也和它巨大的尺寸一样。
“启动。”查克曼下令。
“功率稳定,13兆瓦,核心温度570摄氏度,隔热良好。”
“恭喜,阿勒金,你成为了世界上最伟大的人。”查克曼握了阿勒金的手,阿勒金却把手收了回去。
“你忘了真正重要的人。”
“你的任务呢?”查克曼瞟了他一眼。
安东示意一旁的人把一个手提箱端上来,箱子里装着三枚鸡蛋大小的东西。
“奇迹!”查克曼拿起其中一个,“这个小东西能小到只有一千五百千克TNT当量,一百五十克重!”查克曼赞赏道。
他把那东西放到一支没有箭头的弓箭上,一旁的助手端着一把造型怪异的弓。
“弓上带有制导计算机,带有火箭助推的箭可以打出四倍于枪榴弹的射程,杀伤范围缩小到600米,发射最低安全距离一千米。”安东向两人解释。
“为什么用这种东西!你想害死我吗?”
“用枪榴弹发射初速太高,助推火箭无法及时调整弹道,单兵发射用弓箭是个好的选择。”
“核弹绑在弓箭上。”阿勒金冷笑一声,“这不是自杀式袭击吗?”
“如果有人铁了心要使用它的话。”安东狠狠地说。
“够了。”查克曼把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丢给助手,“送安东先生回贵宾室。”
“你不能这样,我遵守了承诺,我要回去!”
“放你回去探亲了不是吗?”查克曼笑笑,让卫兵把安东拖走了。
安东被两个粗壮的士兵丢进了牢房里,铁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你的兄长,似乎不是很愿意听从你的劝告啊。”
“我警告你,别动任何人不然你会后悔的!”安东抓住铁栏杆,瞪着查克曼。
“没事,你兄长也是讲道理的,不想让弟媳受伤的话他应该会收手的吧。”
“混账!”安东嘶吼道。
“我们一起回去吧,回你本来应该回到的地方去。”
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