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安排得极为妥当,派了两名负责过李二狗案子的衙役两人去城西,又收拾出一辆舒适的马车做代步工具。
那可是太子啊,虽然没有祚王那么受宠,但手里的权势也远远超过他这个七品小官,他已经在官场蹉跎了许多年了,如果能得到太子殿下的赏识,再拼一把的话,说不定还能实现年轻时的抱负。
马车在一座灰扑扑的小院前停了下来,轻妍跳下马车,映入眼帘的是两扇有些年岁的木门,“就是这里?”
衙役打开门,应道,“对,这就是李二狗的住处。”
轻妍见卫子栩也下了马车,斟酌了下言辞,问道,“殿下,您看是你走前面,还是……”
让当朝太子跟在她后面,似乎不大好吧。可卫子栩又不懂这些,走那么靠前一定会破坏现场,虽然这个现场已经被勘探过了。
卫子栩扫视了一眼院内的境况,“我不懂这些,钟姑娘请便,当我不存在就好。”
“好嘞。”
轻妍听完,将卫子栩丢在身后进了院子。
院子不大,坐北朝南三间屋子,南边的地上种着些应急蔬菜,还有一块潮湿的木板。轻妍先进了厨房,看到了大半袋面和小半袋米,桌上的蔬菜有些腐烂。
轻妍走出厨房,随口问了门口的衙役一句,“衙役大哥喜欢吃米饭吗?”
衙役只当她随口闲聊,“咱北方人吃啥米饭啊,我还是觉得还是面食好吃。”
轻妍点头,进了卧室,“这李二狗是南方人吗?”
“不是啊,他家祖辈三代都是桐乡人。”
看来这里还住着另一个人,一个来自南方或者口味偏向南方的人。
轻妍扫了一眼屋子里的摆设,家具没有修补的痕迹,床上的被褥和衣服都是新的,李二狗的糖人生意做得不错,不像是缺钱的人。
“他一个人住吗?他的父母兄弟呢?”
“这……”衙役被问住了,“小的不清楚。”
“谁跟他来往比较密切?”
衙役答不上来,他平日只负责抓人打板子,这不在他的职务范围之内。
轻妍走出院子,敲响了另一户人家的门。
开门的是个老妇,听过她的来意后,泪眼婆娑地拉着轻妍的手说起了话。
“二狗怎么会做这种事啊,他自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他爹娘去得早,小时候都是他哥哥出门赚钱,二狗就在家里洗衣做饭,后来大点了……”
“他哥哥现在在那里?”轻妍抓到有用信息,打断了老妇的话。
“听说去了扬州,好些年没回来了,兴许是在那边成家立业了。”
“一直没回来过吗?”
老妇想了好一会儿,“过年的时候回来过一趟,兄弟俩还来给我送点心了。”
那就是半年前,第一起失窃案出现的时间。
“他哥哥长什么样子?”
老妇指着门口的卫子栩,“铁牛就跟他这么高,再比他壮一点、黑一点,铁牛饭量比二狗好多了,一顿能吃四碗米饭呢。”
轻妍心里差不多有答案了,当即就打算回衙门和李二狗玩心理战,不料手还被老妇紧攥着,她有预感,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
接下来的半刻钟里,轻妍听老妇说了李二狗自小到大做过的诸多好事,帮这家打水、借那家银钱应急、送邻居家的小孩糖人等等等等。
她对这个没兴趣,又不忍心打断,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同时推测李铁牛现在身居何处,她的目光瞥到了院子里那块木板上,“婆婆,那是什么?”
老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地窖。”
轻妍迅速抽回手,跑到李二狗家的院子里,看向那块潮湿的木板。
据衙役说,他们抓住李二狗的那天晚上,就把这座小院搜查了一遍,最终在树下找到了那些被埋藏的赃物。
“地窖查过吗?”她指着那块木板,询问跟过来的衙役。
“没有。”衙役摇头,“那天在树下找到赃物之后,就回了衙门,没再搜查了。”
轻妍正要走上前去掀开木板,被卫子栩拉住了衣袖,“之湛,你去。”
于是不知何时回来的之湛走了过去,用佩剑挑开了木板,之后他往地窖里望了一眼,“殿下,里面有人。”
轻妍过去看了一眼,地窖里正躺着一个人,一个比和卫子栩身高相当但比他壮一点、黑一点的男人,男人胸口上胡乱缠着几根布条,上面有深色的血迹。
“快,快救人!”
轻妍说罢,立刻转身去找绳索,地窖里氧气不足,而且这人又受了伤,活下来的几率……她算都不敢算。
最后是衙役顺着绳梯下了地窖,将绳索绑在男人腰上,由之湛拉了上去。轻妍从周围的住户家里借了辆板车,把这人送去了医馆。
“他就是那个李二狗的哥哥?”见衙役推着板车走远了,卫子栩看向一旁的轻妍。
“不好说。”轻妍迈步出了院子,方才救人出来时,住在隔壁的老妇听到了动静,已经巷子里站了好一会儿了。
“刚才那个人,是李二狗的哥哥吗?”她不能仅凭推测下结论,必须要有证人证言。
“是,”老妇嘴唇有些哆嗦,“他就是铁牛。”
那就差不多了,轻妍拿湿帕子擦了擦手,转身去叫卫子栩,“回衙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