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的我叫“青青”。额前有一枚菩提叶,心智完全,天性活泼。是菩提祖仙座下的小仙子。那地方,也还是菩提仙境。
祖仙说我是那菩提仙树自扎根以来第一枚也是唯一一枚掉落的叶子幻化的灵魄。没有真身,也没有魂魄。说我是天地赠下的礼物,天生是要渡这天下人平安。
祖仙座下只有一个女弟子,我唤她师姐。我这才知青青的师姐后来便是点悟我白提的师父“菩提仙姑”。
我与师姐感情甚好,她总说羡慕我的活泼,说我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子,此生都是甜甜蜜蜜的,吃不得那三界的苦。我总打趣她说,“我师姐仙姿动人,每天都有那三界的男子在境外向祖仙叩首,想娶师姐你进家门呢。”那时的师姐还会羞红了脸,然后与我打打闹闹。后来,她却成了我那六根清净的师父。
好景不长,天地间诞生了一个邪灵。因她幻化的人形,浑身妖气,妖艳不已。她靠吸取天地之间的灵气维持生命。多少刚刚诞生的小神仙,仙灵还不稳就被吸取了灵气痴傻不已。
祖仙在菩提仙庵里闭关了一月,我与师姐就在外面愁眉相对了一月。没了祖仙的指点,我们想渡这世人平安,可我们又不知怎么做。
终于,一月后祖仙出关。他面色凝重,深叹了口气。我便深知邪灵“魅”是个难缠的家伙。祖仙说,命里该我去终结了那邪灵。我说,“我又不是那神仙,不会那仙法,拿什么去跟她对峙?”祖仙说,“你本是菩提,杀人并非你所善,渡人方是你为灵之本。明白她是何物所生?又是什么因造就了她这样的果。驱散她身上的戾气,渡她转生。这,也许就是菩提仙树降生你来的本意。但,你也许会因此魂飞魄散,你可想好了?”我不假思索,点头答是。这既是我的宿命,又怎能逃过。
临行前,师姐知我此去,凶多吉少,怕是要一命抵一命。遂是要跟着我去,执着不已。我说“如果我真的被毁,师姐你可要助我重修灵魄啊。如此重任,换了别人,我怎会心安。”知晓我话里的打趣,师姐便也没再多说什么,送我上了路。
走出菩提仙境,那菩提枝就为引路,一路将我引到了人间的一个村庄。村庄里空无一人,怕是都被吸了灵气。幼小的神仙被吸了灵气就会痴傻,而凡人被吸了灵气,就会丢了性命。我更是痛恨于这邪灵的心狠手辣。
有一股邪气笼罩在一个简陋的木屋,想必,这就是那邪灵诞生的地方。我拿出一片菩提叶放在眼前,去查探那邪灵的前世今生......
邪灵生前是个新嫁不久的妇人。上面没有老人。家里只有她和丈夫,还有他们刚刚出生的孩子。没过多久,凡间的君王恶病缠身。宫里的祭司说是要寻找适时的活体还转移君王的恶病,还君王康健之躯。
那君王生前残暴不已,草菅人命,荼毒生灵。命里,他已走到了尽头,该去那鬼界还了命债,当那鬼差,几生几世服那苦役,永世不得轮回。却不想,他用那邪魔外道来延长寿命。
于是,按照那个不知来向的罗盘的指示,这家人的男人就被选中成了替死的人。男人被强行掳走,这家里没了顶梁柱。妇人哭了一夜,看着熟睡的儿子,便觉得还是要活着将儿子抚养长大。不想,死了一个替死的人,君王的病还是不见好。君王大怒,要杀了祭司。祭司又胡编乱造,说是缺了以为药引子,需要这替死人的亲骨血来做药引。于是这可怜妇人的唯一希望也被抹杀。年幼的孩子就被当着妇人的面生生虐杀。君王的病自然也不见好转,也没耐性再听祭司的花言巧语,血洗了祭司府。
这一天,死了上万人。在这之前,为寻这替死的人,也相继死了不少的人。这上万的怨气,无法平复,与那君王身上的病魔结合,化作了邪灵,附在那怨气最深,并且即将投井自尽的可怜妇人身上。自此,不只那君王死了,不少无辜的人也都被残害了生命。
故事结束了。我拿下了菩提叶,深深叹了口气,心口处还隐隐有些痛楚。这因便是那君王,那君王已死,我又该如何如何解决这果呢。我百思不得其解。遂是拿出菩提叶来寻求祖仙的帮助,却无人响应。我又没有仙法,怎和那邪灵硬碰硬?又心急,又无助,平生第一次掉下了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就昏睡在这了。
一觉无梦,只觉失望,梦里也没有启示。却觉着有人在抚摸我的眉心。是个妖艳的女人,大概就是那邪灵。我连连后退,满是恐惧。“你这小仙子眉间的绿叶倒是生的漂亮,到这偏远村庄,怕不是送上门来被我吸去那灵气?”她邪魅一笑,我只觉一阵恶寒。
“怕是我这灵气,你受不住?”我想着,这邪灵以吸食灵气为生,为何那成年的神仙,不会被吸去?也许是他们仙气恩泽深厚,这邪灵经受不起。我好歹也活了几千年,又是菩提仙树降生的第一枚菩提叶,怎能被她吸食?想到这,我便没了恐惧。
那邪灵果然对我的灵气充满了兴趣,作势便开始剥离我的灵气。我只觉身上的灵气散去了两分,头脑有些晕眩。那邪灵吸去了我一分,便灰飞烟灭,只留了那妇人的尸体,还有那另一分我却不知去向了何处。那妇人的魂魄便跪在了我的面前,向我忏悔,希望能让她轮回,去下一世见她的丈夫和孩子。我说,“轮回之事,尚且不归我所管控。况且,你也是受邪灵驱使,该是换不了什么重罚。去鬼界吧,鬼君会给你一个结果。”那妇人向我道了谢就也散了魂魄,去了鬼界。
我深深松了口气,脑子沉重不已,昏迷着被菩提枝带回了菩提仙境。迷糊中,我听见师姐叹了好几口气。后来我也才知。我的灵气本就是菩提仙树的灵气中的一部分,实属圣洁之物,福泽深厚。所有的邪灵鬼物都会被我的灵气驱散。但我散去的两分灵气,一分抵了那邪灵,另一分去了不知哪里。祖仙对师姐说给我修一个仙身,仙气加身,用两千年修回一分灵气。然后,菩提仙树再送我去找回那另一分。但是切记修仙身两千年不可动情,否则这灵气便会散到我心爱人的身上,一切都是白费。
师姐于是就将我的灵魄附在了那西幕四公主的身上并留下胎记,好挡去那情缘。缺了那两分灵气,我这愚钝倒也是情有可原。况且我本就不是神仙,怎会那仙法?若不是那加身的仙气和那劫,我的仙身怕是一辈子都无法成仙,成为西幕的耻辱。这两千年,我也果真不曾动过心。虽是有洛初和青瑅的情分在,却也是修满了那一分灵气。如今来这鬼界,大抵就是来寻那另一分吧。青青便是白提,白提便是青青。我不曾转生,可我究竟该是青青还是白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