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请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证明，我才是你最正确的选择。”陆堇年殷切的眼神看着林似染，执着而坚定，伸出手，拉住了她。
林似染用力挣扎出来，摇头，道：“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让自己忽略他眼中一览无余的深情。
为什么不早一点，不更早一点呢？
可是林似染又分明知道，哪怕更早一点，她也不敢奢望陆堇年。
她那样小心翼翼地守着自己这颗心，害怕任何人碰触到它，害怕被伤害被践踏，她拼尽全力武装自己，让自己看起来无懈可击，她想要变得更强，直到无人敢欺辱她。
可是她忘了，她依然是个会痛会心动的普通人，依然会在面对闪闪发光的男子时，怦然心动。
陆堇年，正是那个会闪闪发光的男人。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她曾念过这句诗，想象着，世上又怎样的男子，配得上这一句赞美。
直到陆堇年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才明白，这句诗，就是为他而存在的。
试问要做到怎样无心无情，才能面对他的告白，而无动于衷？
林似染发现，她竟然做不到，竟然无法克制这颗正在不安跃动的心。
他就那样坐在自己面前，执拗地看着她，专注而情深，没有半点退缩之意。
“来得及，只要你愿意，就来得及。”陆堇年道，“你相信我，我可以做到，如果我做不到，我绝不不会来此打扰你，染染……你只要点点头，我一定会带你走。”
林似染闭眼，落下一滴眼泪来，问：“你能带我去哪里？天下之大，从未有我的容身之处，你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我想去什么地方，你不知道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身处在无助的绝境里，我知道你被父亲忽视，被继母一而再地伤害，我知道你生母被辜负被逼自尽，我知道你背负着血海深仇，我知道你想要被人保护，可是却没有人能够看到你的痛苦和挣扎，我听到了你哭泣的声音，所以我来了。”
陆堇年再度抓住了她的手，道：“我既然来了，又怎么会不知道？你说天下之大没有你的容身之处，可我想告诉你，以后我身边，就是你的容身之处，我给你一个家，一个安安稳稳，再也没有伤害和痛苦的家，我发誓！”
林似染还是拼命抗拒着。
“不……不要说了，我不想听这些，所有的海誓山盟，都没有任何意义，我要的一切，唯有掌握在我自己手里才安心，我不会再相信谁的承诺！”
洛子房难道没有给过她承诺吗？
他说过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最后都变成了淬了毒的利剑，刺向了她的心窝。
她如何再能相信男人的话？
她如何甘心情愿成为男人的俘虏？
哪怕是陆堇年，她也不敢去相信。
陆堇年看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疼极了，一把将她拉入自己怀里，用袖子为她擦眼泪，道：“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我，可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只是我不舍得你进后宫去，你知道吗？我的姑母曾经也是皇帝的宠妃，她十七岁进宫，身为陆家的女儿，才貌双全，很快就获宠，一路从才人升了妃位，不过短短三年时间，三年……她失去两个孩子，备受打击，皇恩不再，她郁郁寡欢，一病不起，二十岁那年冬天，就香消玉殒了。”
“二十岁，多么年轻啊？她的出身不好吗？她的才华不够吗？她的美貌不足吗？可依然惨淡收场，后宫像她一样的薄命女子层出不穷，染染，我怎么忍心让你进去那个吃人的地方？”
陆堇年紧紧搂着林似染，一颗眼泪落在了她的脸上。
“我只要想到你也会变成姑母那样的下场，我就心如刀绞，我为什么不能阻止我心爱的女子跳入火坑里呢？皇帝已经那么大年纪了，就算你爬到了郑贵妃那样的位置又能怎样？你这么年轻，还有很长很长的人生，你想过未来要枯守多少绝望的岁月吗？”
陆堇年的话，林似染比谁都清楚。
皇帝已经没有多少年可活了。
据她所知，从五年前起，后宫就再也没有女人怀过龙子，以后也没有，林似染就算想要入宫，母凭子贵也绝无可能。
而没有子嗣的后妃，在皇帝驾崩之后，只有两条路，要么殉葬，要么剃度出家。
无论哪一条路，都是绝路。
“我没得选，陆堇年，我没得选，你明白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结果吗？可是我怎么办呢？我没有路可以走。”林似染终于放弃了挣扎，伏在陆堇年的肩头，低声啜泣。
她此刻真正是感受到了无助和绝望，他的怀抱这样温暖，还散发着淡淡松香，叫人无法拒绝，只想被他拥抱着，才觉得自己是安全的，不孤独的。
陆堇年微微叹息，声音却温柔而坚定，道：“我会给你开辟一条路，只要你跟着我，跟着我就可以！”
林似染抬起头，泪眼朦胧，问：“我可以相信你吗？”
陆堇年报之以比今夜的月光更柔和的笑容，道：“我想做你闭上眼睛都能感受到的那束光。也许我没有太阳那么光明灿烂，太阳要照耀所有人，而我只想照亮你，我知道你身处黑暗，心怀恐惧，但没关系，我来了，你不要再害怕。”
林似染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滴答答，绵绵不绝。
她发现自己融化在了他的眼睛里，哪怕是千年坚冰，也敌不过他的温柔啊。
这世上最动听的情话，是陆堇年说，我来了，你不要再害怕。
“你不要哭，我会心疼。”陆堇年轻轻拭去她的眼泪，“不过如果你真的想哭，就在我面前尽情地哭一哭，可是往后我不想再让你流泪了。”
林似染问：“你为什么要喜欢我？我一点也不好，根本配不上你。喜欢你的女子那么多，她们都很好，家世好，性情好，什么都好，你为什么偏偏要选我？”
在她看来，陆堇年配得上世上最好的女子，她应该有温柔的性情，甜美的笑容，明亮的双眸，那样的女子，才该是陆堇年喜欢的样子。
可她阴暗又冷漠，自私又狠毒，满心的算计和怨恨，和这样的她在一起，他的人生会被她弄得一团糟的。
“她们有千般好，可都不是你。你有千般不好，可你的好，她们都比不了。”陆堇年紧紧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下去。
两人的脸同时红了一下，这样亲昵的举止，他们都还不太习惯。
陆堇年忙松开她，目光有些慌乱，结结巴巴地道：“对不起，我……有些孟浪了，你可千万别生气，我绝不是轻薄之人，只是……只是一时情难自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