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似染看着贡院紧闭的大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颜世初这一次,能够一切顺利,金榜题名。
刚要离开的时候,却看见了洛子房的母亲。
洛夫人被洛子房的妹妹扶着,颤巍巍地上了马车。
林似染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前世,好像她也亲自送了洛子房进贡院,那时候站在洛老夫人身边的人是自己。
时移世易,没想到洛子房还是参加了贡试,但和她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了。
此时林似染才惊觉,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洛子房,甚至对他的记忆都免得模糊了许多。
“小姐,你怎么了?”穗儿看她一直盯着另外一辆马车看。
“咦……那不是洛家的人吗?”穗儿也认得洛子房的娘。
林似染点头:“没事了,走吧,都是不相干的人。”
“也对,跟二小姐退婚了以后,好久都没有他们的消息了。”穗儿扶着林似染上了马车。
两辆马车错身而过,林似染竟和洛老夫人对上了眼。
她冲洛老夫人点点头,然后放下了帘子。
这一世,但愿她和洛家不再有任何交集。
人生的车轮滚滚向前,有些人已经被远远遗落在过去,无论如何都不会重蹈覆辙。
三天的考试,对考生而言,必然是备受煎熬的,天冷,考场上处处漏风,吃喝拉撒都在那小小的单间里,实在是一件苦不堪言的事情。
所以世家子弟是万万不可能走科举这条路的。
但对于没有门路,没有祖辈功勋福荫的平民子弟而言,科举已经是朝廷格外开恩,给了他们改变命运的机会。
哪怕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要拼命挤一挤,过去了,那就脱离了原本的阶层,成为官籍。
林似染这三天的心也一直没有放下过,每日都提心吊胆,担心颜世初能不能撑过这一场考试。
毕竟前世他未能参加科考,这一场考试,原本是没有他的,这一次他参加了考试,会对这一场科考产生怎样的影响,是否结果能如他们所愿呢?
三日之后,林似染早早地就在贡院门口候着。
穗儿都感觉到她的紧张。
“都考完了,小姐怎么还是这样紧张啊?”穗儿不太理解。
“要看到哥哥平安出来,才能放心。”林似染一直盯着贡院门口看,生怕错过了颜世初。
门一开,已经有考生陆续出来。
很快,林似染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不紧不慢提着箱子的颜世初。
三天的考试,其他考生无不灰头土脸,一个个面有 菜色。
可他却像是去哪儿游玩了三天似的,神采奕奕,连出门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林似染的心总算放进了肚子里。
“哥……”
林似染下了马车,朝他走过去。
颜世初看到林似染,也露出灿烂的笑容,尤其是看到林似染那眼下微微露出的青黑色。
“这三天,你倒是比我过的还要辛苦一些?”
颜世初明白,妹妹一定是殚精竭虑过了三天。
林似染欣慰又激动。
“哥哥,你总算熬过来了。”
“还没有结果呢,等到一个月之后放榜才能知道最终的答案。”颜世初笑着说。
林似染道:“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平安度过这场考试,对林似染而言,就已经是命运的一次重大改变。
颜世初不太理解林似染这句话的深意。
“走吧,这三天可是辛苦哥哥了,我已经在广悦楼定了一桌席面!”林似染笑着道。
“这么大费周章做什么?随意吃一些就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已经高中了呢!”颜世初无奈苦笑。
林似染挽着他的胳膊上了车。
“因为哥哥辛苦太久了,自然要吃一顿好的补回来。”
“就是啊,大少爷,铭文也要沾沾光,这几天不光您辛苦,我也在家天天跟各路神仙祈福,保佑大少爷考试顺利呢!”
铭文也起劲地道。
“那神仙答应了你没有?”穗儿问。
“当然答应了,大少爷这不是顺利考完了吗?而且以咱们少爷的才学,少说也是前三甲!”
铭文倒是对颜世初信心满满。
“少说这种大话,嘴上没个把门的,别人听了该以为咱们轻狂不可一世了!”颜世初道。
“是,大少爷,我这不是高兴么!”
铭文忙住了嘴,不敢再说。
林似染偷笑:“这些话咱们心里念叨念叨就行了,不可说,不可说呢!”
马车到了广悦楼,林似染和颜世初一下来,就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林似染今天自然又是男装扮相,和颜世初站在一起,真正是一对夺人眼球的清隽公子,太过引人注目。
穗儿忙上前,跟小二交代了两句。
小二就领着他们上了二楼雅间。
林似染不想让人打扰,所以特意早早定了一间清静的雅间,单独为颜世初庆贺。
“哥哥,辛苦了吧?先喝点儿茶,菜一会儿就上了。”林似染亲自给颜世初斟茶。
“你快放下,我自己来。”
颜世初可受不了林似染如此殷勤照顾自己。
“嘻嘻……我知道你能自己来,可我就想好好伺候你一次。”
林似染给他倒了一杯茶。
“哥,等你金榜题名,咱们兄妹就再也不用见面都偷偷摸摸的了。”
林似染之前是一直怕林家人捣乱,迫害颜世初,才不敢与他公开相认。
“我们兄妹的关系,暂时还是不要声张的好。”颜世初却摇摇头,表示还是不宜公开。
“为什么?”林似染不解。
“当初林家来接你,就已经警告我们,以后不要再打扰你。”
颜世初抿了抿嘴,又喝了一口茶。
“在我还没有功成名就的时候,如果公开了你我的关系,怕是会给你带来非议。”颜世初自然不希望因为自己,给林似染增添任何麻烦。
“哥哥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之前不愿意公开,是因为怕哥哥有危险,绝不是因为怕给自己添麻烦。”
林似染是绝对不会因为怕自己遇到非议而不肯认哥哥和颜家爹娘的。
“我知道。”颜世初温和地笑着。
“你一心为我考虑,难道不许哥哥也为你考虑吗?”
颜世初并不是说违心的话。
“染染,公开与否,我们都是兄妹,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只要我们自己明白,不就够了吗?”
林似染看着颜世初,心中甚是感动。
也只有真正在乎她的人,才会这样为她考虑。
“可我一点也不怕麻烦,哥哥只会给我带来荣耀,而不是麻烦,我坚信这一点。”林似染眼中含着泪,“能做你的妹妹,能做颜家的女儿,是我这一生的福气。”
“那就等到颜世初这三个字,响亮到足以可以庇荫你的时候,再告诉天下人,我是你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