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似染可以感受到她此时的恐惧。
“干娘,别怕,我会好好保护我自己。”林似染紧紧握住她的手,像是要把自己内心的力量注入给青玄。
“我什么都不怕,也不怕死,我只怕爱我的人伤心,所以无论如何,哪怕是在鬼门关外走了一圈,我也会拼尽全力,挣脱回来,我绝不妥协,绝不认输,绝不让你为我流泪。”
青玄看着林似染,忽然间,泪如雨下。
“染染……我的孩子……”
林似染泪水在眼里打圈。
青玄擦了擦眼泪,道:“我寻思着,如果真如你所言,除了你自己要加倍小心之外,更重要的是,你身边得有可靠的人保护,像这样的事情,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嗯,一切都听干娘的。”林似染想,如果这样能让她放心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
青玄这才放心,道:“你哥哥还在外面等着,他也一直很担心你,让你们兄妹说说话吧,这里也没有外人。”
“好,多谢干娘。”林似染道。
青玄出去把颜世初喊进来。
兄妹相见,林似染立刻露出委屈又脆弱的眼神,喊了一声:“哥哥……”
颜世初最见不得林似染这幅样子,心都软成了一滩水,他只好走过去,揉揉她的头,道:“这几日一直提心吊胆,半条命也差点儿被你吓没了,好在你活过来了,有时候真想把你带离这是非之地,哪怕从此闲云野鹤,只能粗茶淡饭,也好过这样提心吊胆过日子。”
“人生从来都是这样,选择了一些就会失去一些,既然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绝无可能抽身离去了,哥哥也不能。”林似染认真地道。
“我不会因为任何理由退却的,我一定会走下去,哪怕代价是赌上性命!”
林似染认真地看着颜世初。
她已经无法回头了,从她决定为自己复仇的那一天开始,就不可能停下来。
更何况……她还要更好的人生,她早已认清楚现实,在这个世界里,弱肉强食,你必须要站到顶峰,才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
也许升斗小民可以偏安一隅,可难道就不会遭遇命运的不公吗?就不会被厄运缠身吗?
他们的命运只会更凄惨,遭遇到不公时,只会更无助。
她不要那样无助的人生,她要有一天,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守护住自己珍贵的东西,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她绝不想因为自己的软弱和无能而再失去。
颜世初拨开林似染额头的乱发,道:“染染,我绝不希望你这样坚强,冲锋陷阵,不顾自己的安危。我宁可你软弱一点,躲在我的身后,像小时候一样,让我护着你。”
“哥哥,我已经长大了啊,小时候遇到的最可恶的敌人,也不过是一只外强中干的大狼狗,可是现在我的敌人,他们没有狼狗的獠牙,却依然可以一口将我嚼碎,甚至……他们都不需要张开血盆大口,躲在暗处就能要我的命。我不能只依靠你,我得自己变强。”
林似染知道颜世初担心什么,她这一路走来,磕磕绊绊,跌跌撞撞,受了很多伤,而他只能无助地看着,对于一个深爱妹妹的哥哥而言,实在是一种痛苦折磨。
“哥哥,别害怕我受伤,那些打不倒我的,终将使我更强大。”
颜世初又心疼又无奈,因为他明白,自己现在的力量太弱,无法真正护住林似染,除了心疼和安慰,他什么都做不了。
“哥哥……是不是要放榜了?”林似染换了个话题。
颜世初点点头,道:“后天放榜。”
“哥哥一定会高中的吧?”林似染笑着问,“要是你得中前三甲,是不是还要骑马巡街?我真想去看看,可是怕是不行了。”
林似染颇有些遗憾地道,腿受伤了,肯定要卧床静养好些日子。
“还要殿试呢,没关系,你要是不能在街上看,我就走到你面前来。”颜世初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
林似染为了这句话,心里充盈着无法言喻的幸福感,道:“我何其有幸,能够有一个这样的哥哥呢?”
“傻瓜!”颜世初笑了。
颜世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这一次你能侥幸逃过一劫,还真是多亏了陆公子,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嗯,我听穗儿说过了,他及时找来了医术高明的大夫,才救了我一命。”林似染露出温柔的表情,陆堇年的关心,总是如影随形,让人无比熨帖。
颜世初点点头,道:“陆公子是个真正的谦谦君子,那样的人,也是我生平仅见啊。”
林似染听了,心头微动,笑着问:“哥哥也很欣赏陆公子吗?”
“那样的人很难不欣赏吧?跟他在一起,不管什么时候,都如沐春风一般啊。”颜世初笑着道。
林似染微微点头,心中有点点涟漪漾开。
“他也喜欢我们染染吧?”颜世初忽然开口问了一句,让林似染猝不及防。
林似染脸爆红,慌忙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哥哥想的那样!”
“你这么慌乱做什么?”颜世初笑了,“还是没变嘛,一心虚就开始脸红,然后乱挥手。”
“哥……”林似染嗔怪地喊了一声。
“我知道,妹妹是知道分寸的人,不需要我多操心什么,不过啊,我觉得……若是能和那样的人共度余生,应该不会那么辛苦吧?”
颜世初很欣赏陆堇年,也打心底里认可了他,作为哥哥,他自然希望妹妹能够找到一个好归宿。
“林家的人不会为你打算的,所以妹妹的事情,还是要自己拿主意。”颜世初提醒道。
林似染有点局促,道:“哥哥干嘛突然要说这样的话?”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我是兄妹,父母不在身边,我自然要尽到长兄的责任。”颜世初倒是很坦然,“染染,你值得这世上最好的男子。”
“我……”林似染却陡然觉得心虚,“那样的人家,光是想跨入那道门,就已经很难了,哥哥……我并没有那么有信心。”
她的确拥有了强大的内心,认为自己可以不惧一切敌人和阴谋,可在感情面前,似乎这颗心就变得患得患失,无助又卑微。
哪怕林孝谦告诉她,陆家有意结亲,她也并不敢就笃定了这份感情最后会开花结果,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自己的真心,避免被人发现她内心的小小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