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目是青玄和皇帝一起商议的,在此之前,谁也不知道,青玄对林似染也没有透露过,自然不可能对别人透露。
青玄取出试题,当场公布:论帝王、之政和帝王、之心。
以两炷香为限,时间并不多,学子们纷纷坐下开始答题。
每个人的反应都被看在眼里,有人紧张的满脸通红,有人挥汗如雨,有人咬着笔头,冥思苦想,也有人一脸苍白,不知所措。
但也有镇定自若,略加思索就开始动笔挥毫的。
唯一令人感到惊讶的是颜世初,他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波澜不惊地研磨磨块,然后将纸张抚平,目不斜视,看着眼前的纸。
六公主透过帘子看到这一幕,着急地道:“姐姐,颜哥哥怎么还不开始写啊?时间会不够的!”
林似染却不着急,道:“哥哥自然有他的道理。”
六公主见林似染不着急,问:“要是颜哥哥拿不到状元怎么办?”
“拿不到就拿不到呗,你别说话,别人听见了不好。”林似染低声道。
六公主等了好久,都困了,百无聊赖地打起了瞌睡。
林似染却盯着颜世初,但目光也扫到了在颜世初身后的洛子房。
洛子房看起来胸有成竹的样子,一点也没有被这紧张气氛所扰乱。
林似染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这一世,洛子房,你可别想那么好运气,能搭上李兴旭这艘船了。
如果他能够也有幸被进入前三甲,林似染反而会很高兴,因为这就意味着,林似染可以开始对付洛子房了。
她甚至默默在心里盼着洛子房能够有个好成绩。
颜世初已经动笔了。
他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便洋洋洒洒写满了一张纸,然后迅速换了一张。
林似染看着他写字时行云流水的样子,便觉得赏心悦目,这一刻,她觉得,哥哥简直像镀了一层金光似的闪耀。
他那种自信和潇洒,真正让人移不开目光。
难怪霍敏会对他一见钟情,这样的男子,真正是闪闪发光的存在啊!
林似染内心生出无限的骄傲来,她一定有机会对所有人说,这就是她的哥哥!
两炷香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有人还没有写完。
有人满脸惶恐地低着头,喘着气。
有人哆哆嗦嗦。
还有人满脸兴奋。
只有颜世初从头到尾,都波澜不惊,仿佛这不过是一个平凡无奇的一天,他只是随性写了一篇文章而已。
文章很快被收了上去。
作为主考,青玄和皇帝分别开始阅卷,然后他们要各自给文章评出个等级来。
被他们评过的,才拿下去给在场的大臣们阅读。
学子们暂时退出殿内,在外等候传唤。
皇帝看文章时,一直眉头紧锁,偶尔才露出一点笑容,然后微微点头,在卷面上写下自己的评语。
青玄面无表情,有些文章她扫一眼就拿开了,有些则会认真读一读。
殿内极安静。
林似染心却有些紧张起来,她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皇帝会喜欢哥哥的文章吗?
卷上的名字都被封起来了,是看不到的,但当皇帝拿到颜世初的文章时,林似染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因为颜世初的字,她最熟悉不过,哪怕她看不清楚到底写了什么,可那字迹没办法骗过她的眼睛。
她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心如擂鼓。
六公主打了个哈欠,问:“姐姐,是不是轮到颜哥哥的了?你心跳好快啊,我都听到了。”
林似染捂住六公主的嘴巴:“嘘,别说话。”
她在观察皇帝的表情。
就在这时,皇帝忽然深深拧眉,表情极为奇怪,一般来说,皱眉就代表情绪不佳啊。
林似染心中着实有些慌乱,难道哥哥写了什么东西,惹怒了陛下吗?
青玄并未注意到什么,依然自顾自地在阅读其他文章。
陛下的神色越来越凝重,殿内那些大臣们也纷纷交头接耳起来,似乎都在揣测,皇帝到底看到了什么。
皇帝在文章上画了个圈,然后竟没有传给青玄。
众人愕然。
林似染的心情更加复杂。
“怎么回事?”六公主也感觉林似染的脸色忽然变了。
“陛下没有……评判等级。”林似染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为什么会这样呢?
青玄看完一篇,打算传递给陛下的时候,也看到了被皇帝翻过来盖在那里的文章。
“陛下……”青玄喊了一声。
皇帝道:“哦……这篇文章你就不必看了,朕自有安排。”
青玄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是她没有当着这么多人面跟皇帝争辩什么。
阅卷继续进行着。
青玄和皇帝在剩下的九篇文章里商议起来,选出他们各自认为的前三甲。
林似染心如坠冰窖。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为什么独独扣下了哥哥的文章?
青玄忽然问皇帝:“陛下,不知道那篇被扣下的文章,当评第几?”
皇帝笑了笑,道:“此人……朕另有安排。”
皇帝依然讳莫如深,不肯给青玄一个准话。
“先生,你觉得今科,谁当点头名?”皇帝问,“朕觉得这篇文章很好,文采斐然。”
青玄道:“文采虽好,可惜……全篇多是溜须拍马的话,并无实际观点。”
皇帝又拿出一篇,问:“这篇呢?不仅文采出众,且有理有据,十分具有说服力。”
青玄微微点头,道:“这一篇不错。”
“那好,就点此人为头名状元!”皇帝一句话,在文章上写了个甲等。
接着榜眼和探花也被点出来。
林似染咬着牙,紧握着拳头,她真想现在冲出去,问一问,陛下为何要扣着哥哥的文章,难道真的那么不堪吗?
绝不可能的……颜世初的才学绝不可能连三甲都进不去的,就算不是状元,也不至于没有机会参与评选,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皇帝御笔钦点,圣旨盖上打印,似乎一切已经成了定局。
十名学子进入殿中,颜世初依然面带浅浅的微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而林似染却已经快哭了,如果颜世初知道,他的答卷被皇帝扣下了,他没有机会了,会是怎样的心情?
“林姐姐……”六公主被吓到了,林似染忽然哭出来,让她不知所措。
林似染摇头,抹了眼泪,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