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世初点点头，道：“好，我会去道歉的。”
“不是你啊，是我……”林似染哭丧着脸，“哥哥，你真是太会给我找事儿了，哎……”
“染染，对不起啊，我一时昏了头。”颜世初拼命赔不是，“如果以后我再闹出这样的事情，就不要管我了，好吧？”
“我怎么忍心不管你啊？你是我哥哥啊！”林似染生气地道，“所以千万不要再出这样的事情了，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
颜世初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又露出一抹笑容来，道：“好，我再不闹事了。”
“这才像话，虽然没有中状元，但是也中了进士啊，已经很好了，最多就是比别人多熬几年，可能没办法留在京城了，但外放做个小官，只要有政绩的话，迟早也会出头的，而且也能真正做点儿事情，得到历练，将来才能做大事啊。”林似染劝道。
虽然这个愿望很美好，但其实林似染心里清楚，皇帝在位这些年推动科举，三年一届，录取的进士少说也有几百个了，但真正能够从底层爬上来的，几乎为零。
林孝谦算是例外中的例外了，而且林孝谦的起点，真不是别人能有的，当年除了淮阴侯的帮衬之外，和他自己善于奉迎也不无关系。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有第二个林孝谦了。
而且林孝谦也并不能严格算是寒门了，毕竟是做了淮阴侯的女婿，后来又靠着和洛家的姻亲关系再度翻身，继而攀附权贵，靠拢贵妃和福王，本身就是世家贵族的代言人而已。
名义上是寒门贵子，其实是世家和皇帝互相博弈的一种平衡，甚至可以说是皇帝的一种妥协和失败。
颜世初走不了林孝谦的路，也恐怕不愿意走这条路，他要像其他人一样，被外放当个小吏，别说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恐怕也未必能走到林孝谦这样的高度。
还会不断地遭遇打压和阻挠，也许再翻身之前，就被现实磨得千疮百孔，再往后，他是否能继续保持初心呢？
颜世初笑了笑，呼出一口气，道：“但愿吧。”
这笑容多无奈，有多心酸呢？
林似染看着只觉得内心翻江倒海一般难受，道：“哥，不要放弃希望，也不要放弃坚持，就算一时的挫折，让人很难接受，但总会过去的。你还有我呢，还有……还有太子殿下，他不是很欣赏你吗？”
“我失信于殿下了，没有能夺得魁首，怎有颜面再见殿下？”颜世初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这不是你的错，连干娘也说你的确有状元之才，只是欠缺了一点机缘，陛下不选你，不是你的错啊。”林似染极力想要安抚颜世初。
“我知道，但事实就是如此，结果说明了一切，我对殿下的承诺是拿个状元给他看，这样才有资格谈将来。”颜世初摇头，“所以……殿下那里，恐怕是不能再见了。”
林似染知道颜世初是个非常自傲的人，他肯定不愿意让人看轻了他的尊严。
“殿下未必是那么肤浅的人。”林似染道，“真正欣赏你的才华，知道你写下那篇文章的初衷，必然会理解你。”
“殿下要的恐怕也不只是个空有志向和才华的人，更需要一个可以证明自己有能力实现志向，展露才华的人，你知道的……殿下的处境也并不好。”颜世初道，“他需要现在就能帮他的人，而我暂时恐怕没这个能力了。”
林似染叹了一口气，知道颜世初说得有道理。
“或许你可以陪在殿下身边，做可以给他出谋划策的人。”林似染给出了最后一条建议。
颜世初笑，问：“你似乎对太子殿下非常有信心？觉得他一定就是明主吗？”
林似染错愕了一下，然后道：“是的，我确信。”
“为什么？你很了解他？”颜世初诧异地问，“你和他之间，好像也没有很密切的交往吧？”
林似染当然不能告诉颜世初，她知道将来手握大权后的李兴旭做的事情，证明了他就是明主。
“哥……将来你会明白的，我对他有信心。要不然也不会在赈灾这件事上，如此不遗余力地帮忙了，他是真正想要为百姓做点儿好事的人。这一点，就很珍贵。”林似染道。
颜世初点头，道：“也是，从江南赈灾这件事看来，他的确如你所言，要不然……江南那边的灾民，可就更惨了，幸好去的是太子殿下，而不是别人。”
“你听说什么了吗？”林似染有些讶异，江南那边的情况如何，她还没有收到确切消息。
颜世初摇摇头，道：“我猜测的，毕竟最近江南那边来的折子好像变少了，没有消息或许是好消息。”
因为坏消息，一般在有心人的操作下，会传播得更快。
但京城这些人，似乎并不愿意宣传太子的功绩，反而好消息比较闭塞。
“哥，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帮太子殿下，现在没办法出头也没有关系，迟早有一天，会有你大展身手的机会，殿下需要你，你也需要殿下。”林似染认真道。
颜世初看着林似染，最后问：“如果殿下并不需要我呢？”
林似染皱眉：“哥哥为什么会这样想，我觉得以哥哥的才华，只要是爱才之人，必然都会需要的。”
“但我得先证明，我的确是个人才啊！”颜世初喃喃道，“染染……不说这些了，马上就到你生辰了，虽然你一直说你已经十六岁了，可到底还没过生辰呢，今年哥哥也要陪你过。”
林似染笑着道：“又不是小孩子了，过不过都一样的，不打紧。”
“话不是这样说，在我心里，妹妹永远都是妹妹，再说……以后也未必有机会亲自替你过生辰了。”颜世初眼里微微有些黯然。
“哥，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什么叫未必有机会了？”林似染听着这话，就觉得不吉利。
颜世初笑道：“不是你说的嘛，也许要外放了呀，也不知道放到什么地方去，太偏远的话，几年也未必见得到一次面呢。”
林似染这才稍稍释然了一些，道：“就算你人不在我身边，但心意到了就可以，而且……我相信以哥哥的能力，肯定很快就能回来京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