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婆看青玄泪如雨下的样子,忍不住问:“你只是义母罢了,怎么比她亲娘还伤心?”
“她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我膝下无子女,早已把她当成亲生的一般了。”青玄擦擦眼泪,“这孩子心地善良,知恩图报,那陆家公子对她曾有过救命之恩,她便要用命相报,我虽然心痛,但也不能阻拦她。”
“罢了罢了……我也欠她一份救命之恩,但我有言在先,我救她可以,我可不救那个什么陆公子。”老太婆还是固执地很。
“哎……知道了,您救了我们染染,我已经感激不尽了。”青玄回道。
老太婆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救人的时候,可不希望有人在这里盯着。”
“这……您不需要人帮忙吗?”青玄问,“让穗儿和青樱留下吧?”
“留一个吧,就你……小丫头!”老太婆指着青樱道。
穗儿也想留下来,被青玄拉了出去。
老太婆让青樱将林似染的上衣推下来,把她的背露出来,然后用一寸长的银针,在林似染背上刺下。
青樱仔细盯着,一点点记下来,她知道,如果自己忘记了,就救不了陆公子,林似染也就白白受苦了。
林似染在第一针落下之后,就醒了过来,可是她没有睁开眼睛,她知道毒后来了,自己多半是不会死了。
她和青樱的想法一样,此时必须要集中注意力,记住毒后是怎么救她的,只有知道解毒方式,才能够救陆堇年。
老太婆在林似染背上扎完了五根银针,然后从腰间的锦囊里拿出一颗黑色的,散发着奇怪又刺鼻气味的药丸。
她捏开林似染的嘴,将药丸塞进去。
林似染吞下药丸,那股味道在口中蔓延,无比恶心。
她实在装不下去了。
老太婆喊了一声:“拿盆来。”
青樱赶紧拿起旁边的铜盆,林似染哇地一下,开始吐。
一口一口浑浊的血混杂着黑乎乎的粘液被呕出来。
“吐吧,吐着吐着就好了。”老太婆坐在一旁,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林似染吐了一会儿之后,虚弱无力地趴在床沿,青樱将盆端出去。
青玄她们都吓坏了。
穗儿问:“怎么了?小姐怎么了?”
“没事,应该是吃了解药,所以把毒液都吐出来了。”青樱道,“我还得进去伺候,穗儿,你去厨房准备一点汤水,小姐吐空了胃,可能会饿的,记得要清淡一点。”
“好,知道了。”穗儿忙应了,“你可千万照顾好小姐。”
“放心就是。”青樱又忙进去了。
青樱进去之后,赶紧给林似染顺气。
老太婆问:“丫头,还撑得住么,这才第一波,还有的吐呢!”
“没……没关系。”林似染虚弱地道,“谢谢……婆婆。”
“这时候了,还会道谢?看你的造化吧,要是撑不住这解药的药性,也会死人的。”老太婆凉飕飕地道。
青樱紧张地问:“解药也会吃死人吗?”
“解药也是毒药,那个庸医根本不懂以毒攻毒之道的玄妙之处,乱喂毒,以为什么毒都能够做到以毒攻毒吗?”老太婆轻蔑地道,“糊涂大夫治死人。”
“婆婆……不愧为毒后。”林似染微微抬起头,冲老太婆露出无力的笑容。
老太婆白了她一眼,道:“你这个臭丫头,我就知道你想要救那个什么陆公子,想着我躲出去了总能让你死心,没想到你竟然用这么狠的方法逼我出手。”
“对不起……婆婆,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可想了。”林似染深感歉意。
“我很奇怪,你为了救那个陆公子拼命,为什么来救你的人却是太子殿下?”老太婆一脸狐疑,“你们三个人的关系,还真是耐人寻味。”
林似染眼神闪烁了几下,这时候又觉得胃部一阵翻滚。
青樱忙将盆拿过来,林似染又吐了几口血,这一次黑色的粘液要少了许多。
来来回/回吐了三四次,林似染已经觉得虚脱了,有气无力地趴在那里,胳膊都不想抬。
“可不能就这么停了,来……喝水,喝完了我再喂你一颗药,必须要将毒全部排出来。”老太婆端来水,让林似染喝下去。
林似染强撑着喝了两口,道:“难受……”
“知道难受了?早干什么去了?拿自己的命不当命,也就是我被你救过一次,否则管你死活呢!”老太婆不客气地斥责。
林似染眼泪汪汪的,道:“婆婆要是肯……肯救陆公子,我也不必如此。”
“怎么还怪我了?我凭什么要救他,我与他非亲非故的。”老太婆哼了一声,“你也不该救他,天下乌鸦一般黑,你救了他,难道他就能一辈子对你好了吗?”
“我不求他对我好,我只凭着我的心做事。”林似染解释道,“我只是不想让他死。”
老太婆问:“为什么?你这么喜欢他?”
林似染抿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么喜欢他,但他是我见过的,最温柔最美好的男子,是那种会让人忍不住想要对他好的人。”
“那就是喜欢了,可是你都快死了,他怎么也没来看你一眼?”老太婆问。
“他不是中毒了么,一直昏迷不醒呢。”林似染无奈道。
老太婆嗤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不至于一直昏迷着,两种毒药药性相冲,毒气攻心,一开始会让人昏迷,就如你一样。可是如果有人帮他压制住了毒性,也早该醒了,否则这么多天,不吃不喝,加上中毒虚弱,早该死了。”
“他就算醒了,也肯定没办法下地,不来看我有什么奇怪的,更何况……我没让人告诉陆家的人,我也中毒的事情。”林似染微笑着道,“他应该还不知道吧。”
“你都为他拼命了,为什么不告诉他?”老太婆无法理解。
林似染抿嘴微笑,然后道:“没有必要,如果他知道的话,一定会为我担心,他已经那样了,我不想让他担心。而且我做什么,都是我自己愿意的,不是他求我的,也不求他回报我什么,所以也就没必要让他知道了。”
“真是古怪的丫头,好了……再吃一颗药。”老太婆又往林似染口中塞了一颗药。
这一次的药是甜香的,林似染吃下去之后,只觉得口舌生香,一股暖暖的感觉从胃部蔓延开来,四肢百骸都觉得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