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似染觉得很辛苦。
“我真希望我没有回到林家,我真希望我还是颜似染。”林似染难过地道,“可是我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我要怎么才能获得自由?”
青玄按住她的手,道:“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委曲求全,而是要你保护好你自己,很多事情不宜闹到台面上去,不能让外人看你的笑话。要对付他们,并不是一定得闹大了,很多事可以做的隐蔽一点。”
“娘?”林似染意外地看着青玄,“可是……我以为你说的意思是,要我顾虑亲情。”
“他们对你也没有亲情,你何苦要对他们怀有亲情?我只是不想别人用这一点来攻击你,伤害你,你无论做什么,都不要给别人留下把柄。”青玄道。
“这也是为什么,我让朱振及时赶到林家,把林芊雨抓走的原因,不能由你来动手。”
林似染听了,心头酸涩又温暖。
“娘,有时候我真的很不明白,明明你与我不是血亲,却待我如同亲生的一样,而……而我父亲和祖母,却把我视作草芥,甚至连他们身边的下人都不如。”
林似染觉得这才是最讽刺的。
“上天欠你的,会用另外的形式补偿你。”青玄道,“老天爷对每个人都很公平,不是吗?”
林似染不知道上天是不是公平,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是被上天眷顾的孩子。
她温柔地依偎进青玄的怀里,享受着可以依赖一个人的感觉。
“娘,我很幸运,遇到你,我很幸运。”林似染道。
“傻孩子……”青玄拍拍她。
进宫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宫里的灯都点亮了,偌大的宫廷,看起来有一种朦胧又虚幻的美感,不似白天那样威严难以亲近。
林似染跟着青玄进了麟德殿,今晚赴宴的人倒也不少,她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皇帝右手第一位的李兴旭。
他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像是病了似的。
可只要看他的眸子,便明白,这不过是惯用的装病伎俩。
这个人还是习惯在外面示弱,尤其是这种公开场合。
林似染看着他,无奈地笑了一下。
李兴旭对她快速眨了眨眼。
林似染没理他,跟着青玄落座。
目光一转,便看到了陆堇年,他就在对面不远的地方,看着自己。
林似染心里一紧,她仿佛做了错事被抓包一样,惶恐不安地躲开了陆堇年的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要过去打个招呼吗?”青玄也看到了陆堇年。
林似染摇头,道:“不用。”
“那就别畏畏缩缩的,大大方方面对别人的眼光。”青玄安抚道,“又不是你做错了事儿。”
“好。”林似染 挺了挺身体,不让自己看起来很脆弱的样子。
可是陆堇年的目光,始终无法忽视,他专注地看着她,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林似染,哪怕陆浅雪已经在旁边轻轻拉扯他的衣袖,也没有能唤回他的注意力。
林似染被他的目光看得如芒在背。
“娘,宴会好像还有一会儿才开始?陛下还没到呢,我先去透透气。”林似染决定先避开一下,她实在很难立刻做到无视陆堇年。
青玄点头,问:“让穗儿和青樱跟着你,别乱走。”
“好。”林似染点头。
林似染离席之后,就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待一会儿,然后再回去。
想到那天陆堇年在她这里遭遇冷落之后离去的背影,才隔了几日,她还没有办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她没走出去一会儿,就被陆堇年喊住了。
“染染!”他还是这样称呼她。
林似染顿了一下,然后才转身,用一种极尽克制的态度看着他,然后微微欠了欠身:“陆公子!”
陆堇年听了她这一声带着疏离的陆公子,让陆堇年的神色黯淡了很多。
他还是努力露出微笑,问:“我可以和你说会儿话吗?”
林似染犹豫了一下,道:“陆公子,我想不太方便,宴会之上,众目睽睽,男女有别,我不敢再招惹闲言碎语,免得给你也给自己带来更多烦扰。”
“染染,你还不肯原谅我么?”陆堇年难过地问,“我真后悔,如果我没有那么冲动,如果不是因为这双腿,就不会害得你如此难过。”
“染染,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林似染看着他,问:“陆公子,你不需要我的原谅吧?我们之间,只是朋友而已,您对我没有任何责任和义务,我救你也只是要偿还陆公子对我的救命之恩而已。”
“不!”陆堇年摇头,“你不要这样说,我不信,你说了我也不信。我知道那万两黄金彻底伤害了你,可那绝非我的意思。”
“陆公子,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那至少代表了你们陆家的态度,这么浅显的道理,陆公子会不明白吗?”林似染反问。
她之所以会被人笑话,笑她痴心妄想,笑她倒贴,不都是因为那万两黄金酬谢她的事情被传出去了吗?
陆家就是故意要让世人知道他们的态度。
他们就是看不上林似染,哪怕她舍命相救,哪怕她已经被封为县主,可在陆家这样的世家眼里,她的命也不过只值万两黄金而已。
听起来好像很多的样子,可依然表达了世家的高傲态度。
人命再珍贵,在他们眼里,也是可以计价的。
陆堇年痛苦地抹了一把脸,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自作主张,不顾我还在昏迷之中,便做了这样的事情,我不是推卸责任,可是如果我知道的话,我就是宁可死,也绝不会让他们去羞辱你的。”
“陆公子!”林似染喊了一声打断陆堇年的解释。
“我之前就说了,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意思,我也没有责怪你,更没有怨恨你。这件事不过是让我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不管我怎么努力,在陆家,或者说,在所谓的一流世家眼里,依然不值一提。”
林似染笑了笑,并未因此而感到自卑或者难过。
“可是陆公子,我不在乎,我不在乎高高在上的世家门第如何看我,他们诋毁我,嘲笑我,都没有关系。我依然会用我的方式好好地活着,活得风生水起,活得漂漂亮亮,活得让人嫉妒。”
林似染挺直了腰板,表达自己绝不屈服于他人的决心。
陆堇年道:“染染,你当然可以,我相信你可以。但是染染……能不能,能不能为了我,与我背后的家族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