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点头，道：“本宫也这么认为，如果本宫再年轻个二十岁，必然也会喜欢陆堇年这样的公子。”
“公主快人快语，令人佩服。”林似染只能这么说了，还能说什么呢？
华阳笑着道：“本宫这辈子，唯有在感情之事上，可以痛快一下了。作为公主，背负着太多责任，很多事都身不由己，为了江山社稷，公主作为女子，若有需要，是第一个要被牺牲掉的。”
“我不甘于被牺牲的命运，不想只做和亲和联姻的工具，成为男人们尔虞我诈的斗争中的牺牲品。所以我得付出比皇子们百倍的努力，才能拥有和他们平等的权力。”
“哦……说平等还有点过了，其实仍旧要矮一层，比如皇子可以坐上皇位，而我却永远只是公主，哪怕很多人眼里，我比其他公主要强得多。”
华阳公主一番自嘲。
但其中也透露着一份不为人知的心酸。
林似染想，每个女人想要获得一些自由和权力，总是要比男人付出更多心血的。
“每一份成功背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心酸和努力，但世人往往只能看到成功者头顶的光环，脚下的鲜花。”林似染评价道。
“说得对，所以这些年，我不顾脸面，肆意按照我喜欢的方式活着，我就是要跟男人们享受一样的权力和自由，这是我应得的，我凭什么付出那么多，还要继续畏畏缩缩地过日子？”
华阳公主微微昂起下巴，带着一份不容置疑的骄傲。
林似染但笑不语。
“可是……”华阳公主语气一转，目光停留在林似染身上。
“可是什么？”林似染静候下文，她想华阳公主也并不是只想和她聊聊心事。
华阳公主微微露出几分悲哀的表情，道：“我这一生是痛快了，可也并不是毫无遗憾和悔恨的，我能有今日，脚下踩着太多人的尸体。”
“其中，就有我曾经深爱过的男人。”
华阳目光一冷，很快就化作眼底的悲痛。
“是……郡主的父亲？”林似染问。
华阳点头，道：“是，所以我很宠爱阿芙，把她娇惯得飞扬跋扈，我不许任何人欺负她，不想让她受一点点委屈，我只愿她这一生活得无忧无虑，万事顺心。”
林似染点头道：“这是每一个深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共同的心愿。”
“你明白就好，阿芙她倒也不是真的不懂事，相反，她虽然脾气暴躁，性格张扬，很多时候却是隐忍而克制的，她理解我的痛苦和为难，从不做出格的事情，不会闯下大祸，让我无法收拾。”
“如果她觉得自己想要什么，而那会让我为难，她也从来不说出口。”
林似染渐渐觉得，华阳公主来找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宁荣郡主。
“公主有话不妨直言。”林似染体贴道。
华阳公主抿嘴一笑，道：“很好，本宫也喜欢直来直去，不愿兜圈子，既如此，我就直说了，你可别觉得难过。”
“我想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林似染道。
“我欣赏你的坦诚，也欣赏你的坚强和韧性，倒是和我年轻那会儿很像，为了自己的目的，非常能豁得出去。”
“但在感情这事儿上，你却显得优柔寡断，不够干脆利落了。”
林似染苦笑。
“我希望你能够和陆堇年彻底断干净，我说的是彻底，不要给他留任何余地，也不要让他对你抱有任何幻想。”
林似染诧异地看着华阳公主。
“我希望陆堇年和我家阿芙成亲之后，能够全心全意爱阿芙，对她好，对她好一辈子。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要保证他心中再无别人的影子。”
华阳公主不过林似染的错愕，继续说。
“郡主要嫁给陆公子？”林似染没想到，这个消息是真的。
可陆堇年刚刚的态度算什么？
他为什么一边挽回自己，一边又和宁荣郡主定下亲事？
“必然是要的，虽然我并不希望阿芙嫁给陆堇年，那种太受女子欢迎的男子，以后怕是会让阿芙吃不少的苦头，我家阿芙性格直爽，不懂拐弯，要是真遇到有心计的，肯定要吃亏啊。”
华阳公主叹息一声，表示了忧虑。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那孩子和她爹一样，是个死心眼，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这些年她从不肯对我开口，但不论我给她引荐什么样的男子，她都不要，却偷偷把她最爱的琴谱，都送给了陆家公子，我还能假装不知道吗？”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她想什么，做娘的怎么能不知道呢？”
华阳公主笑了笑，笑容带着怜爱和温柔。
林似染抿着嘴，一言不发，她觉得自己的心在颤抖，但她不想让身体也跟着颤抖。
“你送了她的那失传的琴谱，她转手就找借口送给了陆堇年，你知道吗？”华阳公主问。
林似染摇头，表示不知。
“这些年她变着法儿地送陆堇年东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那孩子心眼实诚地很，她从不对人说自己的心意，只傻乎乎地把自己认为最好的，都给他。陆堇年喜欢什么，她就喜欢什么，陆堇年想要什么，她就送什么。”
林似染对这些事儿，竟一无所知。
她也并没有意识到，宁荣郡主对陆堇年也情深一片。
“包括陆公子喜欢你，她也试着去亲近你，想知道，陆公子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你说她傻不傻？她夸你，说你美，说你冷冷的，不好亲近，她便偷偷在家里学你的做派。”
林似染心像是被人揪了一把。
“甚至上一回，你为太子来跟我求情，她也替你说话。真傻啊，人家都是跟情敌唱反调，耍心眼儿，她却偏偏要对你好。”
林似染不知说什么才好。
如果宁荣郡主真的像淑慎郡主那样，处处为难她，打压她，陷害她，她恐怕不会像此时这么为难和无助。
无能为力，甚至无言以对。
“宁荣郡主是个很好的姑娘，性格洒脱疏朗，为人也光明正大，她……很好。”林似染如实道。
“你也觉得她好吧？县主啊，她也觉得你好，你们这两个孩子，倒是都不寻常，作为情敌的情况下，还能彼此欣赏，这份胸襟不容易啊。”华阳公主拍了拍林似染的手。
林似染道：“我和郡主不会是情敌的，公主放心。”
“不不……我可没有逼你做什么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既然已经和陆公子无缘，不如索性斩断得干净一些，别留下任何尾巴，这也是为你好，毕竟你将来也是要嫁人的。”
华阳公主一副为林似染着想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