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司机频频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林依依趴在地上,她起身困难,方才摔倒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她手指头抠进地里,挣扎几次,身子底下仿若粘了强力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货车碾压过来。
柳棉就在这刹那,冲过去,拽起林依依的两只胳膊,猛地向马路旁边拖去。
大货车司机冲过去,来了个急刹车,摇下车窗,探出半个身子来,对着坐在地上的柳棉二人怒声大吼。
“你们不要命了,马路中间躺尸啊,真她妈晦气。”瞧着柳棉两人没有缺胳膊断腿的,大货车司机骂骂咧咧的开走了。
林依依惊起了一身冷汗,整个人一直在簌簌的发抖,面白如纸,嘴唇不能合拢。
柳棉爬起身来,走到一旁去,扶着墙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她方才也是一时头脑发热冲了出去,若是稍稍晚了一秒钟,她和林依依都会成为轮胎底下的亡魂。
这会儿,她的手,脚都在发抖,被人围观了许久,才稍稍缓过来一些,正要走,书包带就人给拽了下来,她扭头看去,竟然是林依依,她撇嘴冷笑,“还没闹够?”
她柳棉从来不是什么气量宽宏的人,刚刚还想致自己于死地的人,她可没有办法像朋友一样与她闲话家常。
林依依拽着她,不说话,却红了眼,不由分说的,眼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往下淌,柳棉皱起眉头,看看四周围聚起来的人数只增不减,柳棉可不愿意成为别人闲话家常的谈资。
林依依咬着牙,忍耐了许久,忍住了眼泪,哽咽着,“为什么?”
柳棉挑眉,语气里显而易见的不耐烦,“什么为什么?”她看了一眼天,现在日头短,天黑的早,柳棉心急回家,奈何林依依是个不识趣儿的。
“为什么救我?你很讨厌我不是么?我死了你在学校就能顺风顺水。”
柳棉嘁了一声,转身要走,林依依死死地扣着柳棉的衣裳,“说清楚。”
“你这人虽然讨厌却罪不至死,我不能看着你死在我面前,问够了没有?我能不能回家了?”
林依依盯着柳棉毫不掩饰的厌恶,手一点一点的松开,见着柳棉走了,又追上去,“哎。”
柳棉所有的耐心早已经消磨殆尽,“你有什么话不能一次性说清楚,我得回家吃饭了。”
林依依眉头簇起,“我,我是想问,你们家的生意怎么样了?”
柳棉狐疑的看了一眼林依依,这话不是第一次问了,上次问的时候,柳荫还在柳棉家饭店对面开店,不过短短一年,柳杰竟然成了柳棉的对家。
柳棉盯着她冷笑一声,将包背在身上,大步流星的就往家走去了。
饭店,周兴跟员工在开会,见着柳棉本想喊她一起的,柳棉摇摇头,直接进了屋子,将书包扔到桌子上,身子一倒就落进了柔软的床上。
“棉棉,棉棉你回来了?”李翠莲举着酱油瓶子过来,“你周叔要给你做珍珠丸子,你去打点酱油来。”
柳棉懒洋洋的爬起来,走到李翠莲的身边,她一把抓住柳棉的手臂,“你这衣服怎么一块一块的污渍?”
衣服虽然是柳棉自己手洗,但李翠莲十分清楚柳棉是个多么爱干净的人,绝对不会穿没洗干净的衣裳去学校的。
柳棉轻描淡写,“没事儿,姥姥,我去打酱油。”
李翠莲一下子躲开柳棉伸过来的手,“你仔细跟我说清楚,到底发生了啥事儿?柳棉,请你一定要诚实得跟姥姥说,虽然家里乱七八糟的一堆事儿,但只要你有事儿,那就是姥姥的第一件事儿。”
李翠莲的话好似一股暖流一下子就涌入了柳棉的心里,她周身也变得暖洋洋的,“姥姥我真没事儿。”柳棉按在李翠莲的手背上,原本就粗糙的犹如砂纸的手,这两年更是粗呖,褶皱仿若爬山虎一样在姥姥的手上生根发芽。
霎时间,柳棉的心里一下子又难受的厉害。
李翠莲深深地凝望着柳棉的脸色,见她红了眼睛,以为她孙女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心疼的抱着柳棉,摸索摸索柳棉的眼睛鼻子,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我告诉你,我李翠莲的孙女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李翠莲说着,拍拍自己的胸口大声说道,“姥姥身强力壮的,但凡敢欺负我棉棉的,姥姥就是散了这身老骨头,我也要护你周全。”
柳棉悄悄的擦干眼泪,“姥姥不必担心,就是小胖子肖磊都不是我的对手,谁能欺负我去,就是学习时间久了,有些累了。”
李翠莲就将酱油瓶子收了回来,在院子里看了一圈,“那,那姥姥自己去打酱油,你先去躺一躺,等会儿饭好了,姥姥去喊你。”
柳棉含笑,将酱油瓶抢了过去,知道李翠莲是为她担心,也就强打起精神,跑着去了商店。
王大姐的门口开着,只听她大声的嚷嚷,“先给钱,先给钱。”
“滚滚,你这酒可是从我们东家那进来的,欠了那么多钱,我现在搬走的就是我自家东西。”
那两个男的各自搬着两厢啤酒走了出来,没有路灯,直接撞到柳棉身上来了,接着烟火的亮光,那男人瞪直了眼,盯着柳棉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王大姐一声怒吼,“看什么看?该拿的不是都拿走了?”
王大姐的厉害在这片可是出了名的,他们虽然有所倚仗,到底是不愿意惹是生非的,猥琐的盯着柳棉从头到脚打量一圈,赤裸裸的目光带着欲望的火焰,恨不得烧尽柳棉身上的衣服。
黑衣男吹了个口哨,“有空来我们柳家饭庄吃饭啊。”
原来是柳杰之人,难怪身上一股子猥琐恶心的气息,柳棉淡定的视而不见,将酱油瓶子递过去,“大姐酱油。”
王姐看那些人走光了,悄声道,“我看着那些人都是二流子,你一个人小姑娘长的怪好看的,晚上就别一个人跑出来了。”
王大姐说这话的时候,仿若压着一肚子的火气,将酱油递给柳棉,连钱都没要早早的关了门,紧接着就听到屋子里怒声争吵,俨然是他们俩口子又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