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莲的手巧的很，不一会儿，将肖磊的裤子就缝补起来。
肖磊美滋滋的，昂头挺胸像个骄傲的公鸡似的围着铺子走了两圈，让柳棉乐的前仰后合，停不下来，直到李翠莲喊他吃饭。
盒饭早就卖完了，李翠莲就能剩下的一小块猪肉给三人炒了一盘回锅肉，辣椒有些辣嘴，肖磊一边狂喝水，一边吃，吃的满头大汗。
赵景怀拿着卷子过来，正瞧见这一幕，趴在窗口，“平时吃不得辣的人，还是少吃辣为好，小心上火冒泡。”
肖磊满不在乎，米饭下了多半盆，埋头苦干。
赵景怀翻了两眼柳棉的作业本，许多题是从书籍上抄写下来，按照柳棉自己的解题思路在解，他不过多看了两眼，立即就被柳棉收了起来。
赵景怀微有惊愕的瞧了一会儿，将卷子递了过去，“这是一些我按照初三模拟考试的习题出的试卷，各科都有，若是明日做完了，去一班找我。”
柳棉轻轻嗯了一声，没多说，倒是将卷子放在一个稳妥的地方，一转头见赵景怀不走，反而盯着她看，莫名的问道，“还有事？”
赵景怀挑眉，“你不高兴？”
柳棉噗嗤笑出声来，“没有，我只是恼火被打扰了的吃饭时间。”
李翠莲有些不满的迎过来，“景怀啊，怎么老长时间不来姥姥这吃饭了？”
赵景怀好看的眉眼低垂，他纤长的手指拿着柳棉的笔，在纸上一面写，一面回应，“我爸最近经常出诊，忙了些，回来的晚，我得在家给他热饭。”
李翠莲叹了口气，眼里尽是心疼，“日后饭还是到姥姥这来吃，带回去一份给你爸再热就是。”
赵景怀笑笑，眸里仿若有星光，“姥姥不必这么麻烦，我爸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娶媳妇了。”
他说着，意味深长的瞧了一眼柳棉。
就是这似乎带着挑逗的一眼，让柳棉心脏砰了一下，无处安放的激动了一下。
“我们班的林依依明儿要举办野餐，让我邀你一起。”柳棉连忙道。
赵景怀思量了片刻，依稀记得这女孩跋扈了一些，对柳棉更是不甚友好，便问，“她办的要你去？”
柳棉点点头。
赵景怀又问，“你也答应了？”
柳棉又点头。
赵景怀拿了李翠莲硬塞进手里的玉米饼子，“我知道了，姥姥再见。”
肖磊塞得腮帮子鼓鼓的，“他的意思是去还是不去？”
柳棉有些心塞，将卷子拿出来看了两眼，纸上秀气的小字似乎跳起来在嘲笑它，又恼火的塞到书本最底下去了。
柳棉横他一眼，只催着等吃完了早些走，家里闹心的事儿多，即便肖磊留下，她也不能安心的给他补课。
果不其然，刚送走肖磊，就见着田秀丽一瘸一拐的来了，脸上青紫，手腕上也是多处淤青，看这副模样就是被打了。
她进屋不说话，抱着柳棉就开始哭。
李翠莲看的闹心，给她盛了饭，锅里剩些回锅肉不多，李翠莲给她煎了两鸡蛋，田秀丽狼吞虎咽的吃，眼泪就往碗里流。
如今柳家的境况大不如前，田秀丽以前还能吃写剩菜，馒头，如今只能锅巴，咸菜汤，有时候被打了，自然也不能吃饭。
终日没完没了的帮人家洗衣服做工，她饿啊！
“若是实在熬不下去，为什么赖在柳家不走？”柳棉闷声问道，看着这样的田秀丽没有来的就是生气，胸腔里窝火。
田秀丽抬眼瞧了她一眼，“我知道上次你爸把你吊起来打，你恨他，棉棉，血浓于水，你不孝，左邻右舍都会笑话你。”
柳棉一拍桌子，“那也总比被他打死强。”
田秀丽有些烦躁，“你爸他不会打死你的。”
柳棉上次若不是赵景怀及时出现，她被拉回去，指不定就被打死。
李翠莲不忍心，催着柳棉做作业去，然后她和田秀丽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了什么。
临走的时候，拿走了许多白面不说，柳棉看着田秀丽往口袋塞了什么，便知道，李翠莲肯定是给钱了。
她看着李翠莲布满沧桑与疲惫的脸，本来想责备的话梗在喉头，到底没有说出口。
李翠莲拉着柳棉的手，“棉棉，别怪你妈，这世上有许多人像你妈一样无可奈何，又艰难的活着，她日后也只剩下你了。”
李翠莲伸着手到灯光底下，蜡黄布满皱纹的手上渐渐爬满了老人斑，她无奈的叹口气，“棉棉乖，咱不气。”
柳棉忙转过身，藏起了红了的眼眶。
她知道姥姥在担忧什么，担心她百年之后，柳棉孤身一人该如何自处，田秀丽只有她一个女儿，她何尝不是只有她一个妈了。
李翠莲疼孙女，也心疼女儿，自然不想让二人仇人相待。
柳棉咬着唇，作了一夜的卷子，早上起来的时候，盯着乌青的黑眼圈。
赵景怀见了，抿唇低笑，柳棉不悦，皱眉问他，“你笑什么？”
说着扫了一眼赵景怀微微鼓起的布包。
赵景怀伸手将柳棉本杂乱的头发揉的更乱，然后说，“两个包子。”
柳棉抓了两个给他，李翠莲瞧见了又抓了一把醉枣，这枣子是前两日门口来了个卖枣的，说是沧州来的金丝小枣，李翠莲尝着甜，卖枣的人以剩的不多为由，以便宜的价格全部卖给了李翠莲。
枣子多了，两个人吃不完，索性尝了几个解馋，将所有的枣子腌入缸里，倒满白酒，放置数日，开封再吃，就是滋味更甜的醉枣，就是这枣酒量浅的人吃的多了也就醉了。
赵景怀尝了几个，没有多拿，“姥姥，我要出去，就不多拿了。”
李翠莲点点头，“也成，等会儿我让棉棉送你家去。”
“我爸出门看病去了，家中无人，姥姥先帮我存着，等晚上回来我亲自来取。”
李翠莲眯着眼笑，赵景怀怎么说怎么是？
柳棉看着他要走，“你这急匆匆的要去哪？”
赵景怀拍了拍书包，“去市里图书馆。”
柳棉心头失落，不觉叹了口气，李翠莲知道柳棉今日要出门，帮她找了一身周整衣裳，还算新，穿在柳棉身上也显得活力十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