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小靛走出火车站后,只见广场上空荡荡的,连一辆出租车也没有,可能因为下雨,出来比她早的旅客都打的走了,而且这是个旅游城市,她记得的。游客旅客,来往的人都多,七点这个钟数,遇上这种天气,哪有轮到她坐计程车的份,她也不再想了,踩着广场上浅浅的积水继续走,她的目的地是杏花浮岛,一个度假村。
去年和覃睿语就是到那里住宿的,今年她再来,不多想就决定要到原来那个房间住下,等覃睿语,尽管她不知道覃睿语会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但没有办法了,她想,覃睿语主动带她到过的地方,除了广州的一些地方,就只有这里了,这个叫彤暹的地方,她不知道的地方,覃睿语满怀期待地带了她来,又满怀思绪地带了她走。
她把广州里他俩去过的每个角落都找了一遍,什么也没有,她也笑自己傻,他都选择自我蒸发了,怎么可能会让她在广州找到他呢?所以,她想起了彤暹,这里也许不一样,这里离广州远,离常小靛的家远,她家在粤西,离覃睿语的家也远,他家在陕西。而且常小靛说过她想往北方去发展的,要么北京,要么石家庄,要么沈阳,坚决不留南方,因为她前二十二年都腻在广东了,好应该出去看看北方是什么样的(广东人习惯把外省叫北方,海南和广西有时候不加入讨论范围)。
按照推理,覃睿语应该觉得常小靛不会再出现在彤暹的,所以覃睿语消失后也许到彤暹了,或者他早晚都会来彤暹,再住在那个度假村,再走一遍他俩走过的景点。常小靛抱着这样的心态,义无反顾地来到了这里,现在她马上就要安顿下来了,马上就要开始她对覃睿语的等待了,她心情还是挺愉快的,虽然情感背景接近灰色。
常小靛走出了广场,看到前面是宽阔的马路,车辆来来往往,她已记不起该往哪个方向走了,好像有点远。幸好,这时候雨忽然地停了,月亮亮晃晃地挂在了天边,像在逗她玩那样,看着她接下来怎么办。她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月亮的半边脸,感觉有几重叠影在转着。
“滴滴”两声鸣笛,一辆摩托车叫回了她,常小靛往声音方向看去,有辆摩托车开近了,司机是个中年男子,一身职业装,用着半桶水的普通话问道:“小姐,去拉力?”
常小靛忍不住笑了笑,因为她对语言比较敏感,毕竟是对外汉语的高材生。那司机以为她表示友好,又问了句,“拉力?”
常小靛其实真的是表现友好,尽管天黑了,司机又是个男的,她这样人生地不熟,但她还是觉得微笑可以打破一些东西,二话不说就上了车,紧紧抱着手拉箱,对司机交代了一句目的地,连价钱也不问就出发了。
十分钟后,杏花浮岛到了,常小靛付了车费,也合理,她觉得这里的人真的挺好的,不坑外来的,毕竟靠旅游收入的话,诚信很重要,她喜欢这个旅游城市的作风。司机也满意地走了。常小靛转身看到杏花浮岛的木牌配着彩灯一闪一闪的,熟悉的感觉涌过心头。去年就是这种感觉,看到充满韵味的木质牌门与现代的灯光技术完美结合,让她一眼爱上,就一眼万年了。一年后又回到这里,她也没想过这么快,她打算以后还会跟覃睿语来的,可不是现在,可是现在她来了,一个人。
登记过后,常小靛直接要回原来住过的房间,柜台小姐也用不生不熟的普通话弱弱地对她说,“小姐,很抱歉,那个房间已经有住客了,要不给你安排另外的房间?”
常小靛有点失望,“现在只能这样了,但哪天那个房间空了出来就告诉我,我搬过去,我要常住一段时间的。”
“好的,请跟我来。”柜台小姐说着,把常小靛领到了客房部去,常小靛留意到她心仪的那个房间就在现在的房间的正对面,中间隔开了一个露天小花园。但没办法,有人住下了,她忽然一想,问柜台小姐,“请问,对面那间住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哦,这个……”柜台小姐显然不方便透露客人信息,常小靛大概知道她的顾虑,露出个笑容,
“别担心,我只是想知道我的朋友是不是也来了,我是来这里找他的,就算你不说,我改天也会看到的啊!”
柜台小姐脸忽地一红,尴尬地说,“噢,没关系,是个女生,和你年纪差不多,也许真是你朋友呢!”
常小靛有些失望,打发柜台小姐走了以后,全身累瘫了,把东西随便收了收就去洗澡。她明显感到自己在发烧了,精神疲惫的状况下淋了雨,然后坐摩托车又吹了风,这时候她的脑袋已经开始发胀,但她想洗完澡再说。浴室里什么都齐全,常小靛站在淋浴喷头下面,温水顺着头顶细细地往下流,她闭上了眼睛,感觉水雾挡住了呼吸,她想伸手擦擦脸,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手臂仿佛有千斤重,之后,她回到了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