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连的回忆)
“海龙,传球”高原一边往前跑,一边催促着在边线带球的史海龙。
网球场的地面经过年月的摧残已坑坑洼洼,又加上下雨,这使得带球更加困难。但史海龙的技术还可以,他快速的推进,网球场很小,刚摆脱一个人就到了底线。
“高原”史海龙回望了一下就把球传到了门前。
高原这时已落在后面,看到球已传出,马上冲了上去。用两块砖头充当的球门前一片混乱,人太多,高原用右脚将球向旁边带了一下想小角度射门。不知是谁在这时推了高原一把。本来就已起脚的高原,人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向前扑倒。
“高原”
“怎么了”
雨水顺着头发流下,流经眼眶。
“出血了,怎么回事,那疙瘩受伤了”
雨水在经过了高原的眼眶后变成了红色,一条眉毛全是血水。眼眶撞到了网球场护网的竖干上。球在网球场的角落里旋转了几下,又顺着下水道滚着滚着滑进了阴井里,只是没有人注意到。足球也象是一个做了错事躲起来的孩子,静静的落下去一声不响。
这种受伤没什么,高原的身上有很多这样的伤口。踢球受伤是难免的,为了这种乐趣是要冒着受伤的危险。那么是不是为了爱情这种最大的幸福,每个人就要冒更大的危险呢?爱情是冒险吗?
巨大黑色的阴影从天际飘来,雨加紧了节奏,从衣领里灌进,在衣角放肆的流着。
在幽长幽长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
她有着丁香一样的气息
丁香一样的芬芳
哦!不,高原的头一阵的裂疼,不知是酒的后劲还是什么东西,反正仿佛一根铁柱从头顶插入,刹时内心又一阵无边的空虚,整个心肺被裂开了。高原胡乱的在身上抓着,雨点落在他的肩上,脸上,落在他的眼眶里。
“罗小娟,罗小娟,回来”
罗小娟没有回头,尽自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一顶鲜红的雨伞从广场北面的街道上飘来,是一个娴静的女士,带着她的儿子。小孩牵着母亲的手,躲在母亲的背后。雨好象从各个方向飞来。孩子在后面淋湿了一点,妈妈把他拉到前面,前面好象也不管用。于是她把孩子抱了起来。孩子的脸贴在妈妈的脸上,妈妈亲了一下孩子,把雨伞换了换方向。又向前走去。
一个穿着短袖的家伙,骑着一辆自行车飞快的从广场掠过。身后带起一串水雾,在灯光的折射里隐隐的出现了一条彩虹。
爱情究竟是什么?这是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在高原和罗小娟他们那里,这都是一个最现实而又是最无奈的问题。
关于爱情,我们人类毕竟研究了几千年,成果五花八门。培根,那个法官写过《论爱情》,梅里美也写过《爱情的分析》,最近美国有生物学家研究出爱情最多只能存在18个月。这是个伟大而又荒谬的发现,如果果真如此,那么从古到今的那些小说家都是在骗人。是彻头彻尾的骗子。原来永恒的爱情只存在于18个月?
爱情应该是人性里最崇高的光辉,如果真让这些机械唯物主义的家伙认证出爱情的期限。生活的确是没有什么意思了。也许我们的存在,在暗地里总有一些神秘的东西在支撑着,他的不确定性使我们的历史得以延续。这就象那个问题。宇宙是有限的吗?那么他的边界在哪里?如果是无限的,那么他是一个东西吗?作为一种客观存在总是有型的,宇宙有型吗?如果有型有界,宇宙之外又是什么?
感情意义上的存在并不是用这种所谓科学的方法,量一量一个人脑中的爱激素能测量的。这是问题的根本所在。
高原爱吗?
这曾经是爱情吗?或者如今还是吗?将来还会存在吗?
如果说只有两情相悦才是爱情,那么他们有过吗?有过,后来又怎样了呢?
一个人的爱情能算爱情吗?
疲惫而又混乱的高原无意识的靠在了喷泉旁边的护栏上,现在他已全身无力,上下湿透,脑海中万千乱七八糟的东西此起彼伏。在节日的雨中。各种霓虹开始启动,巨大的光柱照射在博物馆圆形的建筑上。市政府大楼灯火通明。所有这些光线在雨中折射出更多的色彩。现在夜在动了,忽然从地底下冒出无数的人影,在雨中,在灯光里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