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阴气流自丹田顺任脉而行,不过一寸即至“石门”穴,数个呼吸间便蜿蜒游过,又向下方“关元”、“中极”二穴而去。
那“泥鳅儿”活泼已极,似乎是在告诉鸣儿:“这也太简单了,好快活!”
鸣儿暗道:
“此时脑海中并无那玄妙之音,怎的这‘泥鳅儿’也能一路过关斩将,活泼如斯?”
不及他细想,气流又已闯过“关元”、“中极”二穴,转道至十二正经之足三阴经。
十二正经之于奇经八脉,好比沟渠之于湖泊,任脉乃“阴脉之海”。
此时任脉之元炁要转入足三阴经,则要将一股真元之炁分化为三股,分别汇入足三阴经。
这一环节不似先前冲击任脉那般顺利,耗去不少时辰。鸣儿反复偿试,待得成功之时,洞顶狭缝不知何时又已转于幽暗,洞中又隐隐开始弥漫阴寒之气。
一炁化为三道玄阴气流,分走足三阴经,就好比海水灌入江河,气势磅礴,便再无半点碍难,一路畅通无阻。
鸣儿意识通明,意念御使元炁气流又自足三阴经转至手少阴心经。
原本在足三阴经分而行之的气流又合而为一,恢复了“泥鳅儿”形态,经“极泉”、“青灵”诸穴一路向右手小指“少冲”穴游去。
鸣儿知道到了关键时刻,绪收拢心神,细细控制元炁运行。
那“泥鳅儿”缓缓而行,直游至“少冲”穴才停下来。
鸣儿掐起少阴丁火指法诀,隐而未发,那“泥鳅儿”未得指令就在右手小指间打转转,也不再行进。
隐忍的片刻,只觉洞中阴寒之气向见鸣儿指尖处涌去,乃是功法引动洞中的丁火之气集结于此。
鸣儿意念稍动,指尖微微放出一丝元炁,霎时,一道眩目的火光喷射而出,在黑暗中,弥漫洞壁四周。
这惊起的突变,吓得他赶紧收住气流,整个手指烧的红肿,隐隐作痛,眉宇间也有一股糊焦之气。
鸣儿摸了摸焦灰的眉毛,又惊又喜,自言自语道:
“是谁说这火只能点灯的,若是再放多一丝丝,只怕我自己都要烧成个黑炭,简直是……”
他慎之又慎,才发出那一丝丝元炁,未料到居然造成如此阵势。
炼这少阴丁火指,先前也只是抱着一丝丝希望,没想到这一天一晚功夫,竟然真炼出火来了,怎不惊喜莫名。
鸣儿虽然修炼时间非常短暂,但修习那太清元气诀之时,一直受那脑海中玄妙之音的激荡,以致修习之经过大异于寻常炼气修士。
初入洞中那日,短短几个时辰,便一举突破了炼气之关,炼出了大异常人的先天元炁,后又一路突飞猛进,打通了半条任脉,俱是承了这玄音之功。
那玄妙之音总在关键之时一再出现,其实鸣儿心中便已明白,定是与洪老头所传道释之法有莫大关系。
只是他却不知,这道释之法,乃是以大道规则所悟之法,已然超出当世玄道层面许多。若不然,此时他不但不能这么迅速炼气有成,更无可能炼成这丁火指。
当然,他虽炼出了这一道火诀,但修为境界上却还是粗浅的很。
《太清石记》乃是当世经典的修道法则,各境界修行自有章法和界限,若以此为据来界定,鸣儿此时修为却是有些不伦不类。
说是炼气期吧,他又打通了半条任脉,一条手少阴心经,更甚的是,还在紫府中开辟了一小块神府空间。
按当世玄道之认识,打通经脉属于“通脉境”,开辟紫府则更是属于周天境。
显然鸣儿现今决无可能是以上两境界。虽然他借这石洞阴寒气之盛,把气海中元炁炼得又精又纯,又快又好,极短时间就把一小团元炁雾团凝炼成玄阴气。
但以他目前气海中所积蓄的元炁之量,离真正开脉之需,还远远不足。
眼前局面,完全是机缘巧合,阴差阳错,兼之那道释之法玄妙无方,鸣儿心念所在,此法便顺应其心。
若要按常规来修炼,在修那太:清元气诀之时,修士得炁后,须得先要将丹田气海蓄满,然后再从任督二脉之中先选其一修之,以图开脉。
鸣儿以修改后的太清元炁诀,在这玄阴之气浓烈的溶洞炼气,原是不合机宜,凶险无比,绝无可能炼成。
却不想,受那玄音之妙,将行功之时的谬误之处尽皆修正,阴差阳差,歪打正着,反而以极快的速度,修成了以阴脉炼阴气的正宗玄阴之气,奠定了先天元炁之基。
只是,好处虽多,却也从此行入了一条与王道一相同的修炼之路,而且无法回头。
也就要承受将来突破周天境时二气相争的凶险,以及天道的轰杀。
此时鸣儿倒还未及细想如此深远的问题。
他从无玄道经验,又无师长指导,一路摸索,自然难以尽知其间诸多关窍和凶险。
而神通法术修炼,若无人指点,有时比单纯炼气更危险。炼气好比负重,炼神通则好比舞刀弄枪,稍一不慎就把自己弄得个伤残的下场。
神通之术的精髓在于变化,难以尽述,书中往往记录不详。
鸣儿全凭自己主观臆断,在元炁达至指尖之时引而不发,致使指头周围聚集太多丁火之气,以致火诀放出而生出巨大火焰。若是这指法运使的熟炼,如此用这凶猛的丁火对敌倒也颇具威力。
虽然受了些小伤痛,但鸣儿法术初成,不免心中痒痒,又小心翼翼的运使了几次功法。
有了前车之鉴,再多炼的几次,这少阴丁火指虽不算多纯熟,倒也可勉强操控点个火,而不至再烧到自己。
“用丁火指取火应是没什问题了,只要我小心些便是了。此时天已渐明,现在我且去那地下阴河看看去吧。”鸣儿反复将丁火指炼得熟了,便想去地阴河找碧焰砂。
他原也想用道长炼丹的晶石来取火,但那日炼僻道丹已被消耗的所剩无几。而且他对那些晶石不甚了解,不似这碧焰砂,在道册中将性状记录甚详,当无凶险。
鸣儿收起道册,用衣袖拭了一把焦黑的眉头,起身往地下阴河而去。鸣儿趁着天光微明,不一会就在一块钟乳石后面,找到一个下坡路,便顺坡而下。
这洞中上下均是天然形成,也无什么成形的路径,或跃或攀,一路崎岖。
阴河散发的气雾渐浓,愈行愈寒,待到后来已有寒雾沾身。鸣儿默运功法,那阴冷寒雾尽皆收入丹田,被那“泥鳅儿”蚕食,身上果然不再惧那冰寒之气。
如此走走停停,花费了半个时辰,终于来至洞底。洞底路线曲折,洞顶之光到达此处已十分微弱,因而显得昏暗无比。
只见远处洞壁底下凭空出现一个巨大缺口,一股阴冷寒流自地底从缺口处源源不断的冒出,在洞底形成一条数丈宽的河床。
阴冷之水缓缓流经,水面弥漫着浓郁的寒雾,饶是鸣儿运起功法,以一股燥热之气护身,也不禁寒颤连连。
鸣儿迎着河面上扑面寒气,越是靠近河床,寒气越是刺骨,面部更是冻的僵硬。
鸣儿边运功抵御,边沿河床寻找那地阴碧焰砂。根据《洞玄参同契》记载,地阴碧焰砂乃是极寒之地,受寒冰之气经万年结成之晶,掩藏于阴河河床沿岸之冻土之中。
这阴河之水寒冷彻骨,却尚能流淌,而那河床之沿,寒气无数年的侵蚀,使得那土石表面结有一层冻土,变的光滑坚强无比,如要去挖那碧焰砂,却是难于下手。
鸣儿沿河搜寻了几十丈远近,也未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身体又有些冻的受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