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点点头，又摇摇头，示意刘凡，好好休息。
医生走后，病房里气氛到了冰点，病床上的刘凡，双手无处安放，连眼神都不知道看哪里好，他偏过头，背对着覃笑，看着窗外的雪。
本来大病初醒，值得庆祝，但现在的气氛，却不太对，刘凡伸起手，看着手上缠着的纱布，陷入痴迷。
他闭上眼睛，咬着牙，呲着嘴，张开嘴巴，想要言语，却又无话可说。
一场遭遇，一次突变，就可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让阳光的人变得阴暗，让开朗的开始封闭，变得忧郁。
刘凡缠着纱布的手，缓缓握拳，疼痛从手腕断裂的经脉传到胸口，但他反而昂着脑袋，舒了口气，好像很享受。
这一口长气，也让沉闷的气氛得到舒缓。
“为什么？”
覃笑开口了，这句为什么？简单却又不简单。
见刘凡不说话，覃笑挪动病房里的凳子，来到刘凡的脸前坐下，刘凡想要转头，却被覃笑一把死死按住。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常寻死觅活的，还有李莜莜是谁？小小聆又是谁？你不老实说，我可以让医生拔管。”覃笑按着刘凡的脑袋，像是按着砧板上的鱼肉，低声说道。
“那你拔啊！”刘凡一句话，只有四个字，没有任何情感。
见刘凡这样，覃笑扬起手，想要一大嘴巴子压下去，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覃笑知道，这个男人死了，他的心死了，只是这冷战的情绪来的莫名奇妙，让她十分愤怒。
刘凡也是，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不想言语。
人生在世，犹如南柯一梦。
在梦里，他拼了命的要醒过来，现在醒了，他只想静静的睡一觉。
虽然还是在醒着，但他始终闭着眼睛，他太累了。
覃笑知道，刘凡在装睡，也没有叫醒他，丢了一句，我回趟家把大杬接过来。
见刘凡没出声，覃笑走了。
覃笑走后，刘凡整个人轻松了很多，他转了个身，侧躺着方便入睡，他的呼吸有规律的起伏着。
终于又可以安静的睡一觉了，一切都睡醒了再说吧，这是刘凡此刻唯一的想法。
这一次，刘凡没有做梦，而且睡得格外香甜。
听说刘凡醒了，到了晚上，刘凡的父母，岳父岳母全都来了，还有大杬，她爬在刘凡的病床上，叽叽哇哇想要玩游戏。
“爸爸，你都睡好久了，你都好久没和我玩了，你睡够了吗？睡够了赶紧起来陪我玩。”小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这才没几天，大杬都能说这么多了。
病房外，两个身着黑衣陌生的身影，鬼鬼祟祟的在门口徘徊，不时偷瞄一下屋里的情况。
兴许是被刘凡发觉，两个陌生人要立马抽身离开。
刘凡找了个借口跟了出去。
这两个陌生人身影不快，但始终走在刘凡的前面，只是走着走着就合二为一了，只剩一个黑衣人。
跟在后面的刘凡，慢慢发觉，前面黑衣人，形态体征和他自己很像。
突然，他发现自己身后还有一个黑影，跟着他的脚步，在追他，他似乎听到身后人的心跳。
是幻觉吗？刘凡咬了一下舌尖，嘴里传来轻微的疼痛感。
等回过神，他发现自己处在一片满是藤蔓的森林中，而他的前面，已没有任何身影。
但他感觉身后还有一个人在追着自己，他在逃，拼命的往前逃，他的速度很快，在奔跑中他飞了起来。
身体像一只自由的鸟儿，在山间飞梭，葱绿的青山都在眼下，这种感觉真好。
山的那边是什么？他想飞过去看看，刘凡使劲往高处一跃。
“砰……”的一声，山林间发出强烈的撞击声，犹如深山寺庙古老的钟吟，伴随着这声音传来的是刘凡疼痛的哀嚎。
剧烈的疼痛让他彻底醒了过来，刘凡醒了，他终于醒了。
清醒的刘凡，发现了自己的处境不太妙，他整个人悬在崖沟的空中，身上缠满了藤蔓。
他明白了，是这些藤蔓救了自己，但自己怎么会这样他还是想不起来。
“粪哥，粪哥……”就在这时，山林间传来一阵阵寻人的呼喊。
刘凡撕破了嗓子，下意识喊到:“我在这，我在这……”
一个年轻人，寻着声音找到刘凡，见刘凡挂在山崖上，先是一愣，接着捧腹大笑，更有甚者，直接说到：“粪哥，牛掰”。
几人忙活了一阵，终于把刘凡放了下来。
“粪哥，你这咋整的，直接雪山飞狐了？”一个青年打趣到。
“刘军，你就别瞎扯了，我前天上山寻马蜂窝，心想寻个马蜂窝，弄点小酒，改善一下伙食，谁想走到崖边的时候，癫痫病突然犯了，差点没把小命搁这。”清醒的刘凡简单描述了事情的经过。
这两天可是苦了他了，掉在崖上，风餐露宿，又昏又饿，光是尿早就一裤裆了，今天要再没人来他真得死了。
几个人顺着山路往刘家村走，一路上大家打趣着刘凡。
“粪哥，你这可以呀，够优秀。”
“粪哥，可以通神啊！”
“粪哥就是天才……”
“粪哥，村口的老七汗说放羊的时候，见你在崖沟上上吊自杀了，我们还不信，没想到粪哥你还活着，你可别想不开啊，你们老刘家还等着你传宗接代哩……”
传宗接代，刘凡突然想到梦里的经历，自己是有妻女的，覃笑，大杬。
梦太真实，让他难以接受现实，哪怕梦里的刘凡负债累累，即将一无所有，但拥有的生活也是刘凡拼命想要的。
一路上，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七七八八，胡吹乱打。
而刘凡经历了这一遭，心里也变得有所不同，思虑再三，他已有了打算，他要做刘凡，不要做刘粪，他要过上梦里的日子，让梦成真。
回到村里，一路上有小孩遇到刘凡，都用奇异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怯生生的问候道：“粪叔好！”
“粪哥，要没事，我们回去了，你也回去好好洗洗，你这一身臊味，实在难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