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们会进一步核实,你再仔细想想,有什么,及时反应,段皛才不相信刘凡所说的一切。
但从刘凡刚刚的反应来看,这就是一个吸毒人员,毒瘾发作,产生的幻觉罢了。
近期的压力太大,分局又缺人手,很多工作都是段皛亲自上阵,难免心生抱怨,她急步穿越走廊,来到王建波的办公室。
“王局,上次说要补充新人,怎么还没到,难道又要被截留了。”段皛性子直,说话口无遮拦。
“截什么留,看,你的人,抽空去一趟医学院,新招的法医。”王建波说着话,给段皛丢了一沓档案材料。
段皛打开一看,一个名字特别刺眼:奠小旭。
话说这奠小旭,是市医学院大五的学生,成绩优秀,从上大学,一直是院里前五的存在。
平日里,他总是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连帽卫衣,帽子一张白皙俊朗的脸自带清冷气质,加上他姓奠,大家看到这个名字都会自然感到一股寒意,所以这样的他总是给人无限的反差神秘。
奠小旭从入学,就成了大家私下的话题焦点,据传他是一个富二代,也有人说他家特别贫困,还有人传,有一次老师家访,被他直接带去了城郊的殡仪馆,这样的传说很多,在学校里关于他的身世被传的神乎其神。
这天,离毕业只有三十天了,刚上完晚自习,所有同学都走了。
奠小旭收拾好书包,戴上耳机,骑上自行车,就往家里赶,从学校到他家有四十五分钟的行程。
奠小旭的家在郊区的殡仪馆旁,这里承载着他的童年,他的青春。
至于为什么会住这里,就得从奠小旭上初一那一年说起,那一年他父亲出了车祸走了,他母亲带着他到处谋生路,后经人介绍,来殡仪馆工作,主要是帮逝者整理遗容,送他们最后一程。
因为工作大都在半夜,一个女人难免害怕,母亲也常常把他带去作伴。
一般情况下,是母亲一个人认真的工作,他在旁边默默的等候着。
由于这份工作的特殊性,时间久了,他们母子俩的性格也发生了一些转变。
他母亲在帮逝者整理遗容时,极度认真投入,心态也格外平静,在母亲的影响下,奠小旭的心性也很平静,甚至有些冰冷。
到了后来,他上了高中,母亲为了不耽误他的学习,便不想让他陪同,但奠小旭知道,这份工作多多少少带着些阴冷,母亲大半夜的一个人在这里,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常常主动来陪母亲。
那时候,母亲在认真的工作,他则在一旁仔细翻着课本,也因为这样的学习习惯,他的成绩越来越好。
后来,学习之余,他会仔细观察母亲的工作手法,加上和殡仪馆的人也越来越熟,在母亲忙不转的时候,他也会临时顶替母亲的角色,干起“临工”。
因为沉稳的资格和平静的心态,他入行很快,很多次的工作,都让逝者家属在悲伤之余,感到欣慰,这也让他在业界小有名气。
除了帮助母亲工作外,闲暇之余他还会接一些私活,长久下来,他自己的存的私房钱都有了几十万。
对这样一份工作,起初他母亲和他都有些抵触,但为了生活,他们选择了,后来接触的多了,也对这份工作充满了感激和敬意。
母子俩的生存问题早已解决,而且因为在业界的名气,他们家的生活水平还上了一个新台阶。
为了工作方便,他们买了殡仪馆旁的一块土地,建了一栋两层小别墅,其实母亲也有能力在市区全款买房的,但奠小旭不想让母亲太辛苦,想为母亲多留一些养老钱,所以制止了母亲在市区买房的想法。
十多年了,奠小旭从懵懂无知成长为一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再加上长得又帅气,又高冷,也惹得很多女孩子对他倾心。
只是因为自家的生活,似乎与其他同学有所不同,奠小旭一直和同学们保持着距离,加上清冷的性子,也让原本平凡普通的他,变成了同学眼中的神秘人。
晚上的风格外清凉,一路骑行,他都没有出汗。
到家了,见家里没人,他知道母亲还在殡仪馆,放下书包,进行了简单的洗漱,他就去了殡仪馆。
殡仪馆的活有时多,有时少,但他都是主动帮母亲分担,有一晚,殡仪馆有三伙人,都是逝者亲属,因为赶着明天的告别仪式,仪式完又要立即火化,所以时间很紧,母亲的后背下都留下了些许汉印。
看了逝者的情况,和逝者家属简单沟通后,他选择一位跳楼自杀的逝者开始工作,因为脸部着地,这具遗体,有点面目全非,只能大概看出生前的容貌,这样的工作从他入行来,他都是主动抢着做,如果说原因,就是对母亲的孝顺。
好在家属都有逝者生前的照片,奠小旭取来工具箱,带上专用手套,先对遗体进行认真清理,才对着照片开始修容。
小旭的一丝不苟,加上技术的炉火纯青,经过了三个小时,到了午一点,才修复了逝者生前的容貌。
看着逝者安详的面孔,仿佛逝者只是陷入沉睡,并未去世,家属在悲伤之余还是向奠小旭表示了感激。
而母亲那边也刚好完成另外两位逝者的遗容整理,剩下的事就交给殡仪馆的其他人员了。
“小旭,你就要毕业了,以后不用来了,好好找份工作,以后这个家还指望你呢。”回家的路上,母亲寻着话题,努力拉近和已成年儿子的距离。
“妈,放心吧,找个好工作,比帮今晚的大叔修复遗容容易……”
“嘘……别乱说……逝者为大……”
母亲没有让小旭继续说下去,而是手放胸前说道:“对不住大哥,小孩子不懂事,你千万别放心上。”
小旭知道,母亲的话说给谁,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他在心里默念:“对不住大叔,愿你家人一切安好。”
回到家,洗漱后都两点了,奠小旭睡去了,而母亲则来到小旭父亲的灵位前,自言自语的说着话。
“他爹,小旭终于长大了,你一定要保佑他平平安安的,逢年过节,我会多给你烧点纸钱,还有等我老了死了,我再来好好照顾你,你要好好等着我……”
这样的话,母亲每天都会对着小旭父亲的灵位说一遍,这么些年下来,奠小旭早已习惯,此时也早早沉入梦想。
第二天一早,奠小旭就来到教室,快毕业了,愿意来上课的同学越来越少了。
大部分的同学们都在认真晨读,有少部分同学在窃窃私语,讨论着什么。
一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大家在去食堂的路上纷纷议论起来,说的都是倪菟的父亲倪远山因为生意失败,跳楼自杀。
奠小旭打开手机,搜索倪远山一看,这本市知名企业家,相貌好熟悉,这网上的照片和他昨晚照着修复遗容的照片是同一个人。
若是旁人,奠小旭也没什么触动,可这是他同学的父亲,这些年来,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身边的熟活,哪怕他是个学医的学生,他的心理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日子继续走着,距离毕业的日子也变成了26天,连续三天倪菟都没有来上课,大家都开始担心起来。
果然当天下午,就有网络新闻报道,倪氏正远集团正式陨落,倪远山遗孤不忍催债人上门暴力催收,母女俩在家烧炭自杀。
新闻一处,一片哗然,因为倪远山的妻子和倪菟都是出了名的美女,美女香消玉殒,而且倪菟才刚满二十四岁,而且上个月她刚收到国外某知名高校的通知书。
在毕业前夕,看到这个新闻,同学们都无比承重,几个和倪菟平时关系好的同学忍不住落泪。
而自带清冷气质的奠小旭,仿佛不为所动。一天的课程结束后,奠小旭回到家里,看到殡仪馆外堵满了记者。
倪菟母女在殡仪馆?他心里这么猜测,黑暗里,奠小旭又悄悄往殡仪馆走去,他躲过殡仪馆正门的记者,从只有殡仪馆内部人员才知道的员工侧门来到殡仪馆。
两具遗体静静的躺在那,小旭母亲刚给她们清洗完毕,正准备给这母女俩修理遗容。
“妈,这个我来吧,她是我的同学,让我送她一程。”奠小旭看着倪菟的遗体轻轻对母亲说道。
母亲没有说话,走到倪菟母亲的旁边,弯腰开始工作起来,算是莫许了儿子。
奠小旭看着仿佛在沉睡的倪菟,关于这个同学的记忆,涌上心头。
他拿起刷子,拾起画笔,小心翼翼的工作着,担心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会吵醒她,只是奠小旭太过投入,以至于他的画笔尖熠熠生辉,他却没有发现。
因为是烧炭自杀,五官没有损伤,两个小时后,奠小旭完成了一切。
在他面前倪菟真的就像一个睡着的活人一样,她栩栩如生,仿佛一个沉睡的公主。
第二天,老师的课堂上宽松了不少,所以不少同学偷偷来参加倪菟的遗体告别仪式,所有人看着花台中静趟着的母女,除了悲伤惋惜,还有惊艳感叹。
这对母女,哪怕死亡,也美得令人妒忌,只是没人知道,这是奠小旭和他母亲的手笔。
此次给倪菟画遗妆,奠小旭感觉比平时累了很多,那晚回到家后,他睡了一觉,只到第二天夜里才醒来,连请假都是他的母亲帮请的。
奠小旭醒来是夜里的十一点,因为睡了很久,他已没有了睡意,索性打开书本认真阅读,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你饿不饿?”一个声音在奠小旭耳边响起。
屋外阵阵阴风吹过,窗帘瑟瑟作响。
奠小旭拖着拖鞋,在家里走去,母亲的卧室门紧闭着,想来也已睡去。
奇怪了?他带着疑惑,进了自己的卧室,关上房门,拉起窗帘,继续在台灯下复习。
随着夜越来越深,整个房间的温度越来越低,奠小旭突然感觉有个人影在自己背后,他猛地回头一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听惯了殡仪馆的奇闻怪事,见惯了死人面孔的奠小旭波澜不惊,怎么会有这种奇异的感觉,看了是找工作的压力太大了。
他突然想起上个月的一个法医面试,但一个月都没有消息了,看来又石沉大海,奠小旭只能无奈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