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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眉飞色舞

正当曹龙笙准备出发时,李泽田风风火火地来找他。见了面,只说一句:

“随我来!”

曹龙笙知道李泽田非常小心,也不多问。

到了他的住处,赵曼瑛一见他来,说了几句话就出去了。

李泽田拿出两张照片说:“这两位是余亚农和张献廷,他们是王亚樵派来的信使,拿着他的亲笔书信来延河与我们接洽。”

“王亚樵不是上港斧头帮的帮主吗?听说很有本事,专门跟老蒋对着干!”

“他想来延河参加我们的队伍,主席已经同意,风雅颂的意思是让你去一趟,暗中查一下是否属实。”

“好,明白。”

曹龙笙当晚打理行装,第二天,他暗中看了看两人的穿衣打扮,模样气质,加深了印象,就出发了。

曹龙笙知道,那俩个也是道儿上的人,因此不便尾随,不紧不慢地自己走。

等余亚农和张献廷回到梧州,曹龙笙已经提前到了,并且,他还知道,王亚樵已经被戴笠诱杀了-事发地点不在他的住处,而是在其他地方。据说,丧事刚办完,王亚樵死后,由其老友郑抱真、其徒许志远,买棺收殓,安葬于梧州倪庄。

曹龙笙晚上潜入郑抱真家,为了掩藏身份,他戴了一个包公的面具,从梧州街上买的。郑抱真吓了一大跳,曹龙笙说明了来意,问他:

“樵公是怎么死的?”

郑抱真见他是延河的特使,就把王亚樵被诱杀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他。

原来,戴笠了解到王亚樵侠肝义胆,对他的下属照顾备至的优点,便将魔爪伸向他的部下,以绑票的方式把王亚樵的部下余立奎从香港抓到金陵,关进监狱。余立奎誓不叛变,戴笠就派人找到余立奎的妻子余婉君,以重利收买,让她说自己经济困难,需要帮助,急切需要与王亚樵取得联系,请求他帮忙。

1936年10月间,余婉君突然由香江来到梧州,对王亚樵说,在香港生活困难要求来梧州居住。余婉君此时已为戴笠所收买,为重利诱惑而出卖了王亚樵。

她到梧州后,即同军统特务郑介民联系。10月20日,她说有事请王亚樵去她家商谈,这时军统特务陈质平率十几个特务已经埋伏在余婉君的屋中。

王亚樵一进门,特务立即向他撒了一把石灰,王亚樵双眼被迷,但仍坚持同特务搏斗。最终,因寡不敌众,王亚樵身中五枪,被刺三刀,当场身亡。特务又残忍的用刀将王亚樵的脸皮剥去。在撤退途中,为了灭口,又将余婉君杀死。

而就在此时,远在紫金山下金陵城里的蒋瑞元,正坐在他的官邸里,亲自披阅一份由军统局上呈的《特情简报》,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一段黑体字印成的消息上:

《关于暗刺王亚樵经过的报告》。在这份绝密级别的军统内部文件中,蒋介石用红色铅笔在这样一行字上加了重点:

“据来自梧州的可靠情报称:王亚樵在临死前,曾密派两个安平人余亚农、张宪庭,潜往陕北匪区。据信,王亚樵准备投奔陕北的要求,已经获得了高层的批准。值得我们庆幸的是,军统行动迅速,抢在王亚樵即将投共之前,将这一危害政府的要犯行刺成功,此乃委员长决策英明所致。”

戴笠正是利用了王亚樵侠肝义胆的优点,才捕杀了天马行空、来去无踪的“暗杀大王”,为蒋瑞元除去了心头之患。一代民族英雄没有倒在日寇的屠刀下,却惨遭新军阀的毒手,实在令人扼腕。

临走时,曹龙笙对郑抱真说:

“放心吧,王亚樵将永垂青史!”

辞别了郑抱真,曹龙笙直奔上港,他与潘汉年取得了联系,潘汉年电告延河,请求下一步的指示,并把华克之请来,让他充当曹龙笙的联络员。他俩都比曹龙笙小得多,尊称他为大哥。

聊起王亚樵,潘汉年与华克之都打开了话匣子,都对他赞赏有加。曹龙笙这才详细的了解了王亚樵的过去。

潘汉年说:“王亚樵比你还大一岁,他自幼读书,聪颖过人,少年时期目睹官吏豪强压榨人民,恨之入骨。每与青年志士谈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慷慨悲歌,不屈不挠,邻里友人多赞王亚樵有古烈士风。”

“他创建斧头帮,斗败了上港黑帮黄金荣、杜月笙,替穷人撑腰。”华克之说。

“‘斧头帮’的前身其实是安平旅沪同乡会,王亚樵号召皖籍工人入会,一时间入会者络绎不绝,劳工总会人数达到十万之众。一次,一名皖籍工人遭到大资本家恶意拖欠工资,工人前往索要,反遭毒打。王亚樵得知此事后,怒不可遏,当即前往铁匠铺打造了一百把斧头,率领一百名大汉手提百把利斧,冲进资本家的大院中讨要说法,吓的资本家连连道歉,当即赔付工人工资。至此,斧头帮在上港声名鹊起,连青帮大亨黄金荣、杜月笙也要惧让三分。”潘汉年说。

华克之补充道:“那年,正是赵铁桥死后,李国杰夺得招商局大权,于是兑现前诺,把江安号轮船交与王亚樵。江安号轮船当时的经理叫张延龄,是张啸林的本家侄子,也是杜月笙的门徒。张延龄自恃后台强硬,拒不交船,双方相持不下。王亚樵于是派人乘夜将张啸林住宅的后院墙炸了个大洞,以示警告。

王亚樵认为,杜月笙、张啸林虽势力雄厚,但妻妾成群、家财万贯,断无同人以命相拼的勇气。事情进展果如王亚樵所料,王亚樵再派往数百人,手持利斧,上船逼张延龄交船。张延龄逃进杜月笙府求助,杜月笙害怕招惹王亚樵,请黄金荣出面向王亚樵求情,主动向王亚樵道歉赔罪,并立即交出江安号轮船。

王亚樵收回江安号轮船后,进一步向杜月笙提出平分江海轮买办职位的要求,并向杜月笙索要十万大洋,名为索要,实则就是敲诈。杜月笙虽痛心至极,但因惧怕王亚樵,最后还是给了王亚樵十万大洋并让出了部分买办职位。

后来,在1933年,王亚樵因组织“铁血锄奸团”谋刺案发,暂避香江。此时杜月笙的一个在门徒,因同职工有矛盾而将该职工毒死。职工家属得知后,向司法部门提出控告,结果也遭暗算。王亚樵闻讯后,寄函杜月笙询问,杜月笙未作回复。王亚樵再函,杀杜月笙之意流溢于字里行间:

‘你放任门人草菅人命,毫无人道,吾当小试牛刀,以为惩戒。’

杜月笙接函后马上慌了手脚,多方托人斡旋、疏通。王亚樵因避居香港,行动不便,又碍于说情者的面子,这才停止追究。”

提起这个,潘汉年又忍不住说:

“霞飞路的一次会议上,王亚樵与警备司令杨虎意见不一,发生冲突。王亚樵个子矮小,竟站在凳子上抽了杨虎两个嘴巴,这位拥兵数万的司令深知王亚樵难对付,不敢还手,还给王亚樵赔笑脸,悻悻窘极。事后,黄金荣对手下门徒说:

‘你们以后碰上斧头帮的,尽量离远点!他们都是不要命的,我们惹不起。’”

潘汉年说完,三人都笑了。曹龙笙说:“这就是死理:‘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听说王亚樵暗杀的第一个重要人物是徐国梁?”曹龙笙又问。

“那是1923年,江浙督军卢永祥为了争夺警权,决心干掉徐国梁。他通过李少川的关系认识了王亚樵。李少川是李鸿章的族孙,因为与王亚樵是同乡,相交甚密。王亚樵双手抱拳说:

‘督帅放心,一个月后听王九的消息!’”华克之讲得眉飞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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