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醒来,我在一个海滨小镇的角落里。“这里是?”
“这是艺术家的地盘,他就在那个胡同里。”影子先生说着。
看着周围荒凉的样子,我觉得影子先生骗了我。果然在一个破烂的胡同里面,我找到了影子先生心心念念的艺术家。他打扮的很奇怪,好像全身的装备都是垃圾桶里捡的,他画着破烂的胡同,他画的胡同像是血染色后的胡同,看的我毛骨悚然。
“是他?”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就是他。快让他销毁了我吧。”它的声音十分急迫。
“你在逗我吗?影子先生。”我问道。
“我没有骗你。”影子先生说着。
他停下画笔,好像是注意到我了,他走过来:“哦,你是来买画的吗?小姐。”他身上的酸臭味,弄的我干呕了好几下。
见我不说话,他又拿出了一把小提琴,这把小提琴,看起来十分夺目,和他的穿着对比鲜明。我想这背后一定有什么故事。
他嚷着要为我弹奏一曲,我也没什么太多期待吧,只是被迫听着。我不太懂艺术,他拉的曲子如何我是真没听出来。但还算是流畅吧,最起码不像他的画那样可怕,可我一想到我这些天的日子,我就委屈的哭了起来,他似乎误会了,以为我是他的知音。
他喃喃自语起来:“灵感总是一闪而过,说不上为什么,走了就回不来了。所以我努力记下每一句,每一划,每一个音符,然后再推翻它,一点一点磨合,最终认识另一个自己。”他不知从哪弄了个本子,开始记录起来。
“艺术家总喜欢喃喃自语,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不在乎身外之物,所以大家觉得他们古怪,不可理解,其实他们只是为自己心中的那个人而活。”影子先生的语气好像特别崇拜他。
真不知道生活还要怎么样摧残我这块老腊肉。我不想理会这个奇怪的艺术家,我只想吃饭、睡觉。我没忍住打了个哈气,我又听到了影子先生的声音:“我带你去吃饭吧。”
为了吃饭,我突然有了力气,我跟着影子先生的指示,左右左右,左左右右,拐弯抹角终于来到一间看着还算干净的小房子。里面走出来了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她看到我站在门口,问道:“请问你是哪位?”
影子先生先开了口:“你说,你是宾的朋友。”
“您好,我是宾的朋友。”我按影子先生教我的话说了出来。
那个女人热情的接我进了屋,还做了热水让我洗澡,还拿出来了一套新做的衣服给我,最令人感动的是一桌家常菜。
吃过饭后,她安排我住在了宾的房间。我猜的应该没有错,眼前的女人是宾的姐姐梅,宾就是胡同里的艺术家。她之所以对我这么好,纯粹是把我当成了弟媳妇。
我躺在床上,和影子先生聊了起来,我尽量压低声音,怕梅发现:“这么好的姐姐,这个宾怎么不回来呢?”
影子先生回答:“他想当个受人尊重的艺术家,他的确很有艺术造诣,可是生不逢时。”
“生不逢时?”我是搞不清楚艺术家的脑子里都是什么,没准都是水,哈哈哈哈……
“这个异世界,最捧的就是艺术家,所有人都妄想成为艺术家。有钱人可以轻松买来好名声,宾却不行,他的家庭普通,没人能提点他。人们被假的艺术欺骗,真正的艺术无人欣赏。宾只能流落街头,风餐露宿。”影子先生说的很悲伤。
“那跟消灭你,有什么关系?”我又问道。
“我是他心里对艺术的执着,我消失了,他就会愿意做一个普通的农夫,做一个普通人。”影子先生说着。
“可是我不希望你消失,有没有别的办法帮他?”我问道。
“没有。”他的回答很沉重。
“我要睡觉了,明天再说吧!”我不想再问下去,这都是什么烂摊子啊。殇城的事八字没一撇,舅舅尸骨未寒。忙了这么久,光找到了舅舅老情人的魂魄,算了,也算是一桩姻缘。可是我想不通,那个兔骑士怎么就不愿意娶我了呢,真是的,反正我也不会喜欢一只兔子。我蒙上头,不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梅叫醒了我,她问了我许多关于宾的事,我只好撒谎说宾去做生意了,让我先来找梅,他过一阵就会回来。梅真是一位好姐姐,我在这里白吃白喝也有些不好意思,所以白天跟她一起管一管田地。
不过一天就累的腰酸背痛的,我跟梅聊天,她基本都在说自己的弟弟,怕他还抱着不切实际的梦想,不过一听说宾去做生意了,她就很开心,她并不懂艺术,她只希望弟弟可以脚踏实地,不要总是想着靠艺术发财。
我和梅相处了几天,感受到了她对弟弟的爱,我该怎么办?影子先生一个劲劝我和宾摊牌,好让宾消灭它。可是我不想让影子先生消失,也不希望梅难过。
我这几天在这附近,附近的小孩总说海边有一智者,只有聪明的人才看的见他,我想如果跟他说的话,他一定能帮助我做出选择。
我从附近的小孩那打听智者的事,小孩们十分热情的给我画了路线图。我跟梅说回一趟自己家,晚上回来,梅送我到路口。我按着路线图往海边去找智者,不过影子先生一直劝我别做无谓的事。它根本不明白,这些日子,我在异世界里各种穿梭,最需要的就是一个朋友,我纯粹不想失去朋友。
我似乎是把路线图拿反了,再加上影子先生捣乱,我回到了宾所在的胡同。宾坐在一个雕塑前,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雕塑。这个雕塑很漂亮,他雕的好像是他姐姐。可是我走近后发现,宾已经为他热爱的艺术献身了,我心里百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影子先生似乎在哭泣。我不知道为什么又是这样。
我推开宾这个简陋房间的门,里面的画,乐谱,雕像……大概有上百件,角落里的小提琴应该还不知道,它的主人已经离开了,还是那么光鲜亮丽。
突然,我觉得我被一股黑气控制了手。我拿起小提琴拉起了一张乐谱上的曲子。应该是影子先生拉给宾听的。这曲子时而婉转时而悠扬,有着大珠小珠落玉盘的错落有致,吸引了许多人。
一曲结束,门口站着一位身穿燕尾服的人,他向我鞠了一躬,然后走进屋里,连连赞叹,太美妙了!太美妙了!
“我是弗朗茨·约瑟夫·海顿。请问可以将乐谱借给我吗?”我没想到,艺术家大都是在死后出名的,原来是这样的。
海顿先生帮助宾的画,雕塑找了不少买家。并且他把宾的乐谱修改成了交响乐。我和影子先生唯一没卖掉的就是那个宾没雕完的姐姐的雕塑,我和影子先生带着钱和那座雕塑回到了梅那里,影子先生居然变成了宾的样子。我们说了一个谎——让梅姐姐保重,我们的生意在外地,不知什么时候再回来。我想那些钱够梅姐姐衣食无忧了,她很喜欢那个雕像,更是为了弟弟回来忙前忙后的。
第二天清晨,我和影子先生再一次离开了。影子先生再一次不见了,不过这回我知道他藏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