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一片寂静,就连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都能够听清。
纪可打了个哈欠,此刻距离晚自习放学也没剩多长时间,身旁谢延光已经开始收拾书包,这一举动似乎带动了很多人,本来安静的教室在这一刻变得有些许嘈杂。
她皱了皱眉,回头看去,贺许低着头似是在思索着什么,神情有一丝丝烦躁。
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下课铃刚响起,谢延光便掐着点跑出了教室,片刻就没了人影。纪可嘴角微微抽搐着,身旁一道人影走过,她随意收拾好桌面,跟在了那人的身后。
“喂……纪可你走慢点,我还没把我车骑过来呢。”身后叶绍齐刚出教室便见她径直离开,丝毫没有要等他的意思。
她摆摆手,说道:“我有点事,你先回去。”
贺许戴着耳机也没听清身后的那两人说了些什么。纪可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竟也没想到自己与他的家是在同一个方向。
本来还在暗自窃喜着,但身前的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回过了头。她顿觉有些许尴尬,抬头时眼神闪躲着,没敢看他。
“你……”
他似是喊不上她的名字,愣是半天只说出那一个字。
纪可缓缓吐出一口气,对上了他的眼睛,粉唇轻启:“我是纪可,很高兴认识你。”
贺许微微颔首,倒是主动地伸出了右手:“贺许。”
不知道为什么,在触碰到他手掌的那一刻,纪可的心脏正酥酥麻麻地泛着痒。
“你家也住这边?”
两人本是一前一后地走着,此刻也自觉地变成了并排走。贺许挺高的,比她高了整整大半个头。她闻言颔首,良久才见她开口:“交个朋友?”
贺许有些诧异,随后轻笑两声,爽快地答应了。这倒是令她有些意外,他看上去可不太好交流,长着一张禁欲的脸,但性格却是十分直率,还挺幽默。
“……之前在便利店,谢谢了。”纪可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此时也正悄悄打量着他,见他只是想了想说了句“不用谢”,这才松了口气。
男孩礼貌地将MP3给收进了口袋,纪可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和他聊些什么,毕竟一路上都不说话就会特别的尴尬。
“你家住哪啊?”虽然纪可知道这样问可能不太好,但却还是开口了。其实是实在没有什么话题好聊,两人也不是特别的熟,她也不是那种自来熟的性格。
他倒是没多想,说道:“就在前面那户人家,快要到了。”
前一刻纪可还在赌,赌他会不会和自己住同一个地方,下一秒幻想破灭。
“那确实是离学校挺近的,我家还要再远一点。”
他闻言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下一刻纪可便反应过来,贺许对她住在哪没有任何兴趣。说是朋友,但其实还是有些防备的,毕竟不熟。
纪可略感烦躁,强忍着烟瘾,目送他进了家门才肯从口袋里拿出烟盒。顿时眼前一片烟雾缭绕,她深吸了一口,被呛得咳了几声。
微风拂过吹起了几缕她披散着的头发,却平添了几分燥热。她放慢脚步,静静地听着头顶风拂过树叶发出来的“沙沙”声,伴着聒噪的蝉鸣声,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回到家中又是一片熟悉的漆黑,冷清的模样像是几个月没有住过人。
打开手机,屏幕上竟有一连串的信息,仅仅只是随意一瞥,纪可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被她备注为“蠢货”的叶绍齐接二连三地给她发了十多条信息,还全都是在问问题,这使她有一种想要删好友的冲动。
蠢货:【你和那个贺许成了?】
纪可实在是忍不住,对着屏幕翻了个白眼:【你脑子还在吗?】
叶绍齐:……
蠢货:【那你咋和他一起走?】
纪可已经无语到了极致:【同路。】
她已经猜到了叶绍齐下一句会说些什么了,便迅速地给他发了一句信息:【再问的话,你明天就给我等着。】
果不其然叶绍齐没有再问了,本来抱着一颗八卦心的他想要去了解了解情况,但却在纪可的威逼却没利诱下瞬间闭上了嘴。
她将手机随意搁在一边,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垂眸间才想起来之前忘了问他的联系方式了,纪可只觉得自己蠢的有些离谱,连最基本的都给忘的一干二净。
“啧……烦死了。”
纪可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打开了房间床头柜上的那盏小灯,顿时昏暗的房间里亮起了微弱的光。
手机突然亮起,是纪文勇打来的电话,她打心底里不愿接这个电话,却还是点了那个绿色的接听键。
“有什么事,快说,我得睡了。”纪可正努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电话另一边冷哼一声才开口:“你最近胆子挺大啊,我电话都敢不接了?”
“哦。”说罢她还打了个哈欠。
“要不是有小齐,我还找不到你人呢。”语气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纪可皱了皱眉,他又说:“你现在翅膀硬了啊,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有多牛呢,也不就是那样,和你妈一样差劲。”
她努力平复着心情,却还是忍不住反驳回去:“起初也不知道是谁说要和我断绝关系呢,怎么,现在后悔了?之前你带着我妈出国和我说了吗?我看你也不想要我这个女儿,又何必假惺惺地打个电话过来教训我,省点话费吧。说我差劲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又能好到哪去?不就有点破钱而已,显摆什么?”
纪文勇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你怎么和我说话呢,我是你老子!”
“哦。”语气冷漠的就好像两人不像是一家人一般。
“你就这个态度?你妈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的赔钱货出来?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不该把你生下来,还不如生个男孩!”
纪可垂眸,良久没开口,挂了电话后钻进了被窝,空调温度开的有些低,顿时凉意席卷全身,有些冷。
这就是家庭。
一个肮脏残败不堪,仿佛下一刻就将不复存在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