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难得的日子越是过得飞快,还没来得及好好珍惜,就已经一笔带过。
纪可看着手中的分科意向表,指尖微微有些发麻。笔就放在眼前,她却没有勇气拿起,就算拿起,也没有勇气落笔。
教室里嘈杂声此起彼伏,几乎全班都在讨论这件事。
她看向贺许,嘴张了张,还是不敢开口。
“纪可,你选文吧。文科比较适合你,这个学期你的文科成绩明显上升了许多,文科才是你的强项。”贺许似是看出了她的茫然无措,也开了口。
“选文吗……”她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后咬咬牙鼓起勇气,问道:“你是打算选理吗?”
贺许垂眸,说了这么一句,语气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失落:“你知道的,我文科成绩不好。”
纪可轻声“嗯”了句,算是对他这句话的答复。她拿起静静躺在桌上的笔,终是在方格里填下了一个“文”字,选好自己比较感兴趣的学科之后,又在右下角那签上了姓名。
不知道为什么,纪可不太敢再像以前那般笑着看他了。有些事终究是天注定,无论你这么反抗,都抵不过天意。她彻彻底底失去了这份勇气。
***
高二分班是随机分配的,纪可被分到了高二三班。因为选文的学生远远低于选理的学生,所以从六班开始就是理科班了。
她特意在榜上找了好久,这才知道贺许被分到了高二八班,两人教室不在同一层楼。
不知道是听谁说了一句贺许喜欢扎马尾的女生,从那之后,纪可便一直扎着马尾。分科之后,两人碰见的次数少之又少,她选窗边的位置就是为了在贺许路过时好好瞧他一眼。
有时见他,他正抱着个篮球和旁人说说笑笑地朝着篮球场去了;还有时见他,他拿着课本正从图书馆里出来。
她突然觉得世界真的好大,缘分错过了,老天就会将两人分开,隔得远远的,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遇见。
上次无意撞见他还是在她准备上楼去办公室送作业,因为纪可的教室就在楼梯旁,他正好从楼梯下走下来。贺许扬起手和她打了个招呼,她愣怔片刻,才后知后觉地说了句“好巧啊”。
两人的聊天记录还止步在高二刚开学那会儿,每个夜晚她都会无数次地告诉自己,不要再喜欢他了;她也曾无数次问自己,这样真的值得吗。
可喜欢就是喜欢,忘不了就是忘不了。
人会骗人,心可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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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欣瑶没那么幸运,虽然她也是选了文科,但也没能和纪可分到一个班。再加上学习任务重,平时连找纪可说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叶绍齐倒是会时不时来看看纪可,每一次来她都是在埋头学习,她的成绩已经提高到了年级前十。高二之后,贺许也变得更加愿意学习,每次大大小小的考试年级排名都是在年级前五。
纪可无数次站在成绩榜前,看着自己的排名离他越来越近,心想,只要自己再努力一点,就能够站在他身边。
俞子谦的成绩依旧很好,年级第一的位置从来就没有换过人。平时遇到不会的题,纪可也会跑去请教他。
坐在窗边,只要一抬头就正好可以看见太阳。阳光微微有些刺眼,却又喜欢撒向大地。昏黄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折射在她的桌面上。有时候纪可就会想,贺许现在在做什么啊,他上课还会睡觉吗,他每天按时吃饭了吗,他的身边有了其他人吗……
高三那会儿新生入学,纪可作为文科年级第一,自然是要上台演讲的。俞子谦站在她身旁,看着她有些紧张的样子不由得轻笑了两声。
“原来你还会紧张啊?”
纪可默默站远了一点:“你可别和我说话。”
她紧张不是因为人多,而是因为台下有贺许,她怕上台那会儿会紧张得说不出话。
话筒递给她时,她的手都是颤抖着的。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高三三班的纪可……”
在说到学习方法的时候,她顿了顿,看向了台下的他,声音卷着几分柔意:“首先,你得朝着自己欣赏的人靠近不是吗?”
***
高考那会儿下了一场大雨,像是要洗涤干净这三年来的无数烦恼与羁绊。
查分数时她正常发挥,分数还挺高,进S大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还记得高一那会儿她曾问过贺许大学要考哪,他回答的就是S大。
可是天随人愿得有多难,贺许如愿以偿去了S大,可她却出了国,在父母的安排下去了国外的一所大学。
纪可也数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少天没有见到他了,她只知道,自己真的真的很想见他,一个人的时候在想,吃饭的时候在想,上课的时候也能因为在想他而出神。
她感觉自己变了,言行举止和生活习惯全都变得不像她自己了。
她大学学的是室内设计的专业,好在她学东西一向很快,大学毕业后便回国,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设计工作室。
***
这天是周末,本该是一个阳光明媚适合睡上一觉的休息日,纪可拖着疲惫的身躯进了房间,躺上床刚闭上眼睛,就被一通电话给喊了起来。
瞥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人姓名,她不耐烦地坐了起来,如同诈尸一般。纪可挠了挠自己的鸡窝头,接通了助理的电话。
刚点下绿色接听键,另一边就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老板!你终于接电话了!我差一点就打车准备去你家了!”
纪可随意穿上了拖鞋,又开始满床找袜子,之前她因为太困了,将拖鞋猛地一蹬,双手一扯袜子朝一边丢去,便倒在了床上,卷起了被子。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大事了吗?早就告诉过你,遇到事不要大惊小怪,要心平气和地去面对……”纪可终于找到了袜子,她将脑袋歪着,耳朵和肩膀之间夹着手机,双手也没闲着,开始穿袜子。
“老板,有个客户他说想要你设计一下他的别墅,现在就在工作室里坐着呢,一直等着见你,老板你快点来,”小助理抽噎两声像是要哭出来,“主要是这个客户长得实在是太凶了……我怕。”
说这话时,纪可已经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在一边洗了把脸,随意化了个妆。
“马上来马上来,你让他到工作室楼下那个咖啡馆来,我很快就到。”
她理好衣领,随后飞快地拿上车钥匙,朝着大门奔去。
回国那会儿纪文勇特意送了辆车给她,说是补给她的成年礼物。不收白不收,纪可当时是这样想的。
赶到咖啡馆时,小助理正急得焦头烂额,在原地徘徊,看见她来都激动得说不出话。纪可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个客户也正好看见了她,此刻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纪可看。
“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小助理战战兢兢地出去了,还向纪可投来了保重的眼神。
纪可看着眼前这个高高大大起码有一米九的男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您好,我是纪可,是星诺工作室的室内设计师。”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黑色的名片,将它递给了他。
咖啡馆窗边,贺许抿了口杯中的咖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猛地回过头,也难免有些惊讶。
如今正值盛夏,女人穿着一件粉色连衣裙,长发披散在肩上,右手上戴着一条手链,谈吐间嘴角下意识地扬起一抹淡笑,礼貌又客气。
贺许突然有一种想要……想要得到她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