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真的太不对劲了。
纪可眉头微蹙着，双手揣进了兜里，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人，随后懊恼地转身，头疼地敲了敲太阳穴。
贺许上前几步，桎梏住她的双手，将她朝着自己怀里一拉。所幸大街上人不多，基本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要不然纪可得羞得找个缝隙钻进去。
她小力地挣扎着，转过身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有些不悦地说道：“贺许，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会在大街上耍、流、氓的人。”
她还刻意地咬重了“耍流氓”这三个字。
这招果然有用，贺许飞快地松手，轻声说了句“抱歉”，便继续跟在纪可的身后。纪可也不恼，慢悠悠地沿着这一条街走着，时不时突然停住，转身走进一旁的服装店，开始挑衣服。他依旧跟在她身后，一声不吭。
店员倒是比贺许还跟得紧，纪可刚拿起一件衣服想要看看样式，那店员就迫不及待地为她介绍，吵得纪可都开始不耐烦了。
“贺许，我们去约会吧。”纪可转身朝着他扬起了一抹笑容，她真是觉得自己快被这个店员折磨疯了。
贺许低笑一声，跟着纪可出了店门。两人往回走，她脚步放慢，像是在刻意地等他，但是贺许倒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她放慢脚步，他也照做，两人始终一前一后。
她停住，回头看他。贺许一脸无措，就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不敢在长辈面前造次一般。
“你……你这是做什么？”纪可两步走到他面前，仰着脑袋瞧他，眼神坚定却又透着几分难以置信，“怎么你变得这么……贺许，你以前可不是这副模样……”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继续说：“以前我每一次和你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我怕我会惹你不高兴了，我怕……我怕你不理我，我怕你讨厌我……我也怕我们以后……再也没有以后。”
“你很优秀，我配不上你，但是即便如此，你在我面前，也不用像现在这般小心翼翼。”
贺许抬手轻轻勾去她眼角溢出来的泪水，将她小力地拥入怀中。
他的声音轻轻的，如同山涧泉水一般悦耳动听，像是一道暖流缓缓滑入纪可的脑海里：“可是我也怕你不喜欢我了啊，纪可，你要好好的，以后我来保护你。我们一定会有以后的。”
“……”
“所以不哭了，好不好？”
纪可吸了吸鼻子，抱怨了一句：“每次和你见面，我的妆都得花一次。”
贺许无奈地勾唇，右手垂下，先是试探般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随后见纪可没什么反应，便一鼓作气，牵住了她的手。
最近降温，纪可穿得也不算多，手牵了一路，贺许也没能捂热。
路过自己工作室时，她下意识地朝里面看了一眼，却没想到恰好对上了余穗的视线，她正端着个水杯，准备回自己座位，看到自家老板和一个男人牵着手，嘴巴都惊得差点合不上。
纪可嘴角微微抽搐着，心想这次完蛋了。
“我车停在对面了，快到了。”
她颔首，便任由他牵着自己过马路。当她站在贺许副驾驶座车门前时，倒是有些不敢相信。纪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系好安全带，欲言又止地看向他。
“怎么了？”
纪可抬手摸了摸鼻子，问道：“贺许，你是做什么的啊？”
“大学那会儿和室友创业，现在合伙开了家公司，前不久上市了。”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机被放在了口袋里，此刻也是时不时振动一声。她瞥了眼屏幕，这才发现是余穗信息轰炸她了。
穗穗穗：【老板！】
穗穗穗：【你竟然！背着我！谈对象了！】
穗穗穗：【为什么！】
穗穗穗：【说好的一起单身呢！】
穗穗穗：【没爱了！】
纪可看完信息默默设置成了静音，微微一侧头，贺许正认真开着车，也没匀出精力来看她。她心虚地转移视线看向车窗外，抿了抿唇，感受到车速逐渐慢下来之后，纪可更是感到有些心烦意乱。
想了一路她也没能想到明天该怎么和余穗解释，她估计真的要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到饭点了，所以我就先带你来餐厅，晚上去看电影？”
纪可下车，理了理坐皱了的衣裙，随后乖乖地点了点头。
贺许掌心落在了她头顶，纪可可以清楚感受到自己头顶正被一股很轻的力道轻抚着。
好像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她不挑食，就是吃不了太辣的。现如今，贺许也差不多都知晓了她的喜好与生活习惯，这还得好好感谢曾欣瑶这个神助攻。
好在纪可还不知道这回事，贺许这般想着。
这个季节天暗得很快，路灯在同一时间亮了起来，马路上一辆辆车飞驰而过，鸣笛声不间断地响起。
“纪可。”
“嗯？”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贺许双手撑在桌面上，两只手交叠在一块儿，神情严肃，语气却如此轻缓：“能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吗？”说到后面这句，丝丝笑意从他唇角里溢了出来。
两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餐厅里微黄的灯光撒在众人身上，纪可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缓慢地眨了眨眼，轻叹一声，开口：“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是在便利店里。”
“是啊，就是在嘉恒一中门前那家便利店。当时人好多好多，我差点摔倒，是你扶了我一把。”
“……”
“当时我就觉得你长得好好看。”纪可笑了。
贺许弯唇，看着玻璃窗上女孩的倒影，眼底温柔尽显。
“然后我很幸运，和你分到了一个班，又十分幸运地和你成为了同桌。”
“……”
“我想，可能我对你一见钟情了吧。”
他颔首，显然很高兴：“那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吗？”
纪可撇撇嘴，有些不满：“我可一直以为你不喜欢我呢。”
贺许见她杯中水已见底，便拎起茶壶为她倒了满满一杯。他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开口：“其实，那天下午的英语课上，我根本没有睡着。”
她蹙眉：“什么？”
“那天我披着校服准备睡觉，没一会儿校服快掉了，你帮我将校服重新盖了回去。想起来了吗？”
纪可想起来了，她抿了抿唇，有些难以置信：“就仅仅是因为这样吗？”
“嗯。
“这让我觉得。
“你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
他轻声说着，眼角都沁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