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外面还有零散的几个校体育队的在训练，体育老师的喊叫声格外洪亮。
一路飞驰的列车穿越雨雾，那是开往南方的列车，会途经烟台，在学校里只能听见“呜呜”的声音由近及远。
菊花在谭深深端着的水杯里缓缓舒展，杯体在手心里散发着恰好的暖意。
“卫悉，把这个喝了，等会别冷了。”
卫悉放下签字笔，接过杯子，“咕噜咕噜”几口就喝完。
深深看着他上上下下的喉结道，“悉悉，天这么冷，我们先回去吧。”
“好。”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天空突然开始飘雪，谭深深“哇”了一声，湿漉漉的地面又开始迎接一片又一片雪花，晶莹剔透像跳舞的白精灵。
平日里翻涌的浪涛，此时也只是细细的扑打海滩，似乎也被这寒冷冻住一般。
深深不喜欢这样的天气，但是，和卫悉一起就喜欢。
她把一双通红的手伸到卫悉眼前，食指和中指已经肿起来。
卫悉看了一眼，牵好她的手，伸进羽绒服里，盖住，捂得严严实实，用身体传出来的热量给她温暖。
“悉悉，明天我们去喝奶茶嘛，我请。”她在心里说，你就是奶茶想把你捧在手心。
卫悉停下来，看她，“后天有模拟考，你复习好了吗？”
“复习好了。”
“三价铁离子显什么性？”
“还原性。”
卫悉淡淡挑眉，“还原性？”
她尝试着说，“氧化性？”
卫悉斜眼睨她，好像在说你这样还想喝奶茶？
“好好看书，考完了再去。”
谭深深轻笑一下，“好啊，到时候你请我。”
“前十我请。”
什么？
谭深深抓起地上的雪就朝他砸过去。
冰冷的雪花从他的衣襟钻进去，卫悉猝不及防打了个冷战。
他的反应真是，深深抿着嘴贼笑。
果然死猪都是不怕开水烫的。
“前五。”
“啊，别啊。我开玩笑的。”
谭深深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六班教室总是第一个被阳光照到的地方，卫悉的座位在教室那一头，与谭深深隔着三大组，千山万水般的距离。
教室里窗户紧闭，冷空气还是从缝隙里穿进来，灰蓝的天空，窗口的树干上树叶早已落完，稀疏的枝条忍受着冰冷的寒意，白炽的灯光还是映得整个教室明晃晃的。
“深深，”穆祺叫她，“深深。”
“谭深深！”
老师把黑板擦重重的放到黑板槽里，巨大的躁声让谭深深回神看向黑板。
“请你上来给我们讲解一下这道题。”老师把粉笔递向她。
全班同学都扭头望着她，以一种看好戏的神情。
深深完全处于一片懵的状态，却忽然得到了如此热烈的注视。
她慢慢站起来走向讲台。
黑板上的题目足足写了四行，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题目了。
时间一分一秒当的过去，教室安静得几乎能听见呼吸声，老师开始不耐烦，“想出来了吗？没想出来你刚才在…”
“老师。”
深深却眉眼弯弯，眼神透亮，“我会做了。”
卫悉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就是这寒冬冽日里缺少的那份张扬。
深深把步骤清晰地写下。
接二连三地恍然大悟声在讲台下响起，大家似乎一下就理解了，深深转过来给大家简单的讲了一下。
这种方法与老师的不同却更简要明了。
老师虽然有些生气，但还是淡淡点了点头，“这种方法大家应该一看就能懂，这就是我想说的第二种，这里就节约时间我就不重复了。”
下讲台时，深深看向卫悉。
卫悉也看着她的眼睛，眼波流动。
很厉害，她看到他的眼睛这样说。
她满意地坐回位置。
下课后，深深飞快来到某人身边，“悉悉，你要喝水吗？“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卫悉看她一眼，拿出下节课上课的书。
“哦。”她扫了一眼桌上的书，拿起来翻了翻，笔记很工整，下节是物理课，嗯，”悉悉，我们换一本书吧，我帮你做笔记，你帮我做。”
没等他回答，她就把她的书扔给了他。
黄龙一是卫悉的同桌，六班的班长，心肠极好。
他善解人意地道：“要不你就看我的书吧，我已经预习好了，很多笔记了。”
他把书递过去，得到了卫悉一个潦表谢意地眼神，“没关系，我来就好。”
卫悉翻开书，干净又整洁，看不出一点叫学习的东西留下的痕迹。
卫悉轻笑了一下。
可想而知，她的物理课过的是如何的无忧无虑，想起前两天，某人还洋洋自得地告诉他，她准备好考试了，就看看她这次的理综会以怎样的分数来惊艳他。
对于谭深深来说，物理课都是让人身心愉快的，有些人为了物理绞尽脑汁，有些人乐不思蜀，而她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类也能与物理和平相处。
拿回书的时候，崭新的三页纸被好看的字迹代替了。
她刚刚上课也有很认真的听，那些重点可是她费神地从老师讲的知识里总结出来的，多余的时间她还给悉悉画了一幅画，她自己都观赏了好一阵呢。
所谓考试，是老师法宝，为了检验学习的成果，为了高考做准备。
最后的结果也只是考试排名或前或后，一些老师的看法而已，这影响不了谭深深的超常发挥，每每到了两个半小时的理化生，前一个半小时可以信手拈来，后一个小时，她选择让自己过得轻松一点，咬咬笔头，咬咬手指，再草稿纸上画画，一个小时还有点不够她发挥。
考试完后一天所有成绩就出来了，阅卷老师阅卷阅出了经验，速度与质量都极高。
“我们这次模拟考地成绩已经出来了，贴在教室后面，大家可以看一下。”黄龙一站在门口朝教室里喊。
穆祺碰了碰深深地手肘，小心翼翼地，“你去看吗，帮我看一下。”
“不敢去啊，行吧。”
深深走到成绩单前，从上往下看，二，四，六...哇！她排在卫悉的第后十一位，离他更近了，上次是后十八位，卫悉班上第一，她是十二名。
这个梦名次她已经很满意啦。
穆祺在，咦，稍微有点不理想。
不过别人在哪没关系，反正她是离悉悉越来越近了，理综稍微差一点哦，168分，嗯，上升空间很大。
回到座位上，穆祺就迫不及待地把脑袋伸过来，睁大眼睛看她。
“你，比上次考的好，大大的进步，从二十七名上升到了二十四，继续努力！”
深深拍了一下她的头。
穆祺这姑娘是有很有实力的，每天来学校都很用功，作业也完成的好，平时说话也机灵，她要是在加把劲儿说不定能超过她呢。
但最近似乎听说她和校外的谁走在一起，关系不错的样子。
“穆祺啊。”
穆祺：“怎么了？”
深深：“离高考还有158天，加油哦，努力哦。”
“嗯，知道。”
她肯定会很努力很努力的。
放学后卫悉带着她去了她一直想去的那家奶茶店，在学校里是最受欢迎的一家。
“悉悉，你真懂我！”深深露出美美哒的表情，奶茶可是她的最爱啊，虽然之前已经说好了，真的到这里来的时候还是很激动啊。
她点了一杯抹茶奶绿加珍珠，卫悉点了一个红茶。
然后他翻出手机支付二维码，橘色的光洒满他的侧脸，白皙俊朗，都说付钱是男人最帅的时候，果然。
果然，悉悉就这么帅，这么好，这次明明也没有进前十，但他还是一言不发就带她来了。
“悉悉，我这次物理考了40分，比上次少了六分耶，是不是因为选择题少选了一个啊？”
卫悉：“是你多猜错了一个吧，你不是说你复习好了吗？”
深深瘪了一下嘴，“可是我的主科加起来比你高十几分，你怎么不表扬我。”
卫悉：“主科一直是你的强项，理综的物理占分比最多，你却考了最低，拉你好多分。”
“可是物理我就是听不进去啊，无法得其精髓，能怎么办？”
“你不是听不进，是你没听，四十分三分之二都是蒙的吧？”
想起她在自己的书上做的“笔记”，还有书背后的那幅画，物理课她也是花了一番功夫。
“欸，悉悉你是知道的呀，我上学期考那些分也是因为死记硬背的，题型都是你给我讲的。”
......
“那些知识就没进你的脑子吗？死记硬背也该记住了。”卫悉说话的声音总是很温柔，批评的话却听不出责备。
她默默沉吟一番，咬着吸管在心底作了一番纠结。
看她苦海深仇的样子，是想起了物理才会这样吧，卫悉轻声笑，这样的专注用在物理上她怕是早就学好了，不自觉地，右手抬起来，放到她的头顶，揉了揉。
她的头发很软，触到掌心的时候很舒服。
某人僵了一下，正在思考的脸开始逐渐发烫，变红，说话也结巴了，“悉悉，那，那从今天以后你教我物理，我把我物理的命交给你。”
卫悉：“行，先缴费吧。”
收费?这，这...
“一节课十块。“卫悉无奈表示，”在我这里金钱与知识等价，金钱可以换取知识。“
十块，都能喝奶茶了，这是要把今天请她的都要回去了？没看出来啊没看出来，她竟然和一头白眼狼一起喝奶茶，以前还不觉得，亏她对他那么好，还给他菊花茶喝呢。
深深想要假装生下气，情绪一向不是她控制得住的，她刚开口，卫悉又按住她的头，直勾勾地盯着她，“好了，不会收你钱的。“
深深虚起眼睛，脸上浮现出一种很神奇的表情。
“走吧，回家。”
“悉悉，你觉得我傻吗？”深深握住他的手腕。
卫悉想了一下，反握住她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回家多穿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