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璃赶紧努力把眼泪憋回去，抽噎着说道：“师父，您、您问吧。”
景尘叹了口气，问道：“你修炼的那个魔道功法，是谁教你的？”
“心猿。”青璃小声地回答。她羞愧地低下头，根本不看去看师父的表情。此时此刻，她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辈子都不要再出来了。
师父当初跟心猿打斗时的惨烈景象，青璃直到现在还记得呢。可她却背着师父，偷偷跟着心猿修炼功法，师父现在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多失望啊……
她简直不敢去想象。
“果然是它。”景尘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然后又问道：“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的？它又是用什么办法说服你修炼魔道功法的呢？你给我原原本本地说一遍。”
青璃哪里还敢隐瞒啊，当即把自己跟心猿的几次接触，包括后来心猿蛊惑她时说的话，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半个字都不敢隐瞒。
景尘听了之后，脸色稍稍缓和一些。他伸手轻轻地拍了拍青璃的头，说道：“我竟不知，当初我昏迷的时候，让你遭遇了那样大的危险……璃儿，是为师没有保护好你，为师错了。”
青璃拼命地摇头，泪花四溅：“不！师父您怎么会有错呢！都是璃儿不好，是我太贪心，才会经受不住诱惑，修炼魔道功法的。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她哭得楚楚可怜，景尘哪里还忍心责怪她，当下就一把将她拥入怀里，半晌之后才心疼地问道：“你说心猿吸过你的血，当初它咬你哪儿了？”
“这儿。”青璃把自己的衣领稍稍扒开了一点儿，将脖子上的伤口露出来给景尘看。
景尘瞧了一眼，果然见到了两个小小的牙印。他心疼极了，用手指轻轻地覆了上去，来回摩挲了一会儿。
青璃顿时觉得脖子上痒痒的，还稍微有点儿凉，说不出的奇怪。
过了一会儿，景尘把手拿开，淡淡地说了句：“好了，疤已经没有了。”青璃这才知道，原来刚才师父是在用法术帮自己治愈伤疤。
她红着脸轻声地说：“谢、谢谢师父。”
景尘“嗯”了一声，又问：“还有哪里受过伤么？”
青璃摇头，小声地说：“没有了。”
景尘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他也没有什么需要再问的了，只是嘱咐道：“以后不许再乱学东西了，知道么？”
他的语气稍稍有些严厉，又带着一丝心疼的意味。只可惜，他的心疼掩藏得太深了，青璃没听出来，她就光觉得师父严厉了。
青璃的身体轻轻地颤了一下，赶忙说道：“璃儿知道了，璃儿以后只学师父交给我的东西，不会再胡乱修炼了！”
景尘叹了一口气，沉沉地说道：“我也不会教你东西。”
什么？！
青璃诧异地抬起头来，心里慌乱极了，语无伦次地问道：“师父，你是不想要璃儿这个徒弟了么？我、我真的知错了呀！我不会再乱学了，师父您别不要我啊！”
在她看来，不传授功法，也就意味着师徒关系结束了。
景尘犹豫了一下，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应该让她知道的。若是当初他能早点对她讲明一切，或许，她就不会误入歧途，去修炼什么魔道功法了吧？她若不修炼魔道功法，也就不必经受散功时的那些痛苦了。
回想起亲手打散她体内功力时的场景，景尘的心口就一阵阵地发疼。
他能够感觉到，青璃体内的黑暗灵气非常精纯，那肯定是她无比用心地刻苦修炼才能换来的。可是……他却必须将它们全都打散，一丝一毫都不能留下。要不然的话，带着青璃飞升的那个心愿，就永远都只能是心愿了。
“璃儿，有些事情，为师必须得让你知道。”景尘的语气非常严肃。
青璃安静下来，仔细地听景尘说话。
“并非为师不想传授你功法，而是你的情况比较特殊，现在根本修炼不了任何道法。”景尘终于说出了自己憋在心里很久的话。
青璃一下子就傻了。她记得，这些话心猿也曾经告诉过她，她当时相信了，所以才会修炼魔道功法的。只是后来段六尘跟她说心猿是骗她的，所以她才产生了一些怀疑，以为自己是被骗了。
可是现在，景尘竟然亲口证实了这一点，这可让她如何是好！
“师父，既然我不能修炼，那您又为什么要收下我这个废物徒弟呢？”青璃的心里好难受。以前她还一直幻想着，自己可以有朝一日变得强大起来，随着师父四处游历，甚至还可以在关键时刻助师父一臂之力……
现在看来，那些竟都是痴心妄想了！
“不许你用那样的词语去说自己！”景尘听到青璃说自己是废物，顿时有些生气了，“你只是暂时不能修炼而已，又不是一辈子都这样，瞎说什么！”
青璃惊喜地问：“暂时的？那、那师父我什么时候才能修炼呢？”
“这个不一定，要等为师集齐了必要的材料，为你重塑灵根之后才可以。至于究竟要耗时多久，这个真的不好说。”景尘没有告诉她，那些材料每一样都不容易弄到手。甚至，究竟能不能成功，他都不敢百分百肯定。
青璃以为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顿时把心放回肚子里了，开心地说道：“只要能修炼就好，璃儿不急！”
景尘淡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顶，轻声说了句：“乖。”
这般温和的举动，像是一颗定心丸一样，彻底驱散了青璃心中的最后一丝不安。她终于知道，师父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他一直在为了自己而努力着。
还有什么可以比这更能让人感觉到幸福的呢？
能有这样一个负责的好师父，可真是青璃前世修来的福气呢！
景尘等她的情绪彻底稳定下来之后，才又开口说道：“我方才说过，要重塑灵根，先得收集一些材料。龙纹竹就是第一样，这个为师已经拿到了。接下来咱们还需要拿到无刹业火、麒麟石、轩辕鼎和灵芷潭水。有了这些之后，就可以着手为你炼制新的灵根了。”
青璃在心里数了一下，还差四样，貌似并不是很多嘛。如此想着，她愈发觉得自己很快就能开始修炼仙术了。
景尘当然看得出来，她眼神中的期待。事实上，他也同样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只是，他甚至在那之前，自己要面对多少艰难险阻，所以才不敢抱太高的希望。
他担心希望越大，到最后的失望也会越大。这个方法毕竟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有没有谬误谁也不知道……
唉，只能希望一切顺利吧。
景尘让青璃好好休养了一段时间，才领着她出发，去寻找下一样物品——灵芷潭水。
灵芷潭距离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并不算太远，飞行赶路三天就到了。
在青璃的心里，取点儿水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到了地方，随便用容器装上一点儿就可以了。
但实际上，根本不可能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当她真正见到灵芷潭的时候，整个人都傻掉了。
“师父，这儿……真的是潭水么？”她格外强调了那个“水”字。因为此刻呈现在她面前的，分明是一整块冰镜！
整个水面，全都凝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一眼望去，像是一块光滑平整的大镜子似的。
可现在才只是秋天而已啊！周围的温度也并不低，怎么会结出这么厚的冰层啊？！
青璃觉得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不只是青璃，就连景尘也有些意外。他谨慎地拉着青璃后退了一段距离，然后转头对她说道：“你就站在这里别动，为师去看看情况。”
青璃紧张地拉住了景尘的胳膊：“师父，我跟你一起去！”她真的担心师父，不愿意跟他分开。
景尘轻轻地笑了一下，说了句：“乖，你好好呆在这里，别让为师分心。”说着，他便念动咒语，在青璃的周围布置了一道结界。
青璃的嘴唇动了动，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咽回去了。
她现在什么法力都没有，完完全全就是普通人一个，强行跟过去的话，非但帮不上忙，还有可能拖师父的后腿。
她不能那么不懂事。
“那……师父您自己小心点。”青璃小声地说。
景尘给了她一个安慰似的笑容，口中说道：“放心吧，为师可是上仙呢，谁能伤得了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其张狂，跟他平时温和内敛的形象相差很大。青璃没有仔细去想他为何如此反常，只是单纯地觉得，师父说的非常有道理，并且真的放下心来。
景尘又拍了拍她的头顶，笑着说道：“等我回来。”
“嗯！”青璃用力地点头，心里无比相信，师父一定可以顺利回来的。
她的师父可是上仙，仙人里头最厉害的存在！怎么可能会有在凡间搞不定的事情呢？他一定不会有危险的！
可是她哪里知道，就在她昏迷不醒的那段日子里，景尘的身体又一次遭受了重创……他现在的状态，甚至还不如当初跟她分离之前呢。
景尘故意表现得那么狂妄，目的也只是想让青璃放心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