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历一千九百零四年,春。
刚刚经历迎春祭祀的青元城还沉浸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中,街道中人头涌动。各地来往的货商在街道中叫卖着,一声盖过一声,每个货商都面带笑容,一旦有人驻足观看,便停止叫卖,热情的给客人介绍自己的货物。当完成一笔交易后,货商们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又扯着更大的嗓门开始吆喝起来。
站在街道抬头向北眺望,就能看到青元城所靠之山青元山,青元山北面是陡峭的悬崖,青元山南面坡度缓和,呈半月状,形成了天然的山抱城的保护屏障。山坡上修筑着靘国京都的皇宫,山坡下则是繁荣昌盛的青元城。山坡上的宫殿越往高处越是辉煌,建于最高处的乾元殿顶端已被淡淡的云丝覆盖,远远望去酷似仙庭楼阁,超凡脱俗。
乾元殿内的安静与街道中的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殿堂正中端坐着两位老者,其中一位着白色道袍,长发盘顶,木簪横卧发髻,微眯着双眼,左手慢慢卷弄着自己的长须。另一位着黄色帝袍,顶带金冠,紧皱眉头,双眼死死盯着两人中间的棋盘,有一颗黑子悬于半空,在棋盘上漂浮不定,左右摇摆,始终无法落定。
棋盘旁边摆放的铜架上端正的放着一个紫金小壶,壶身有青紫色二龙盘踞,颇有灵性,闪烁间散发着暗红的光芒。这时,紫金小壶不再闪烁,而是发出淡淡的金光,从壶嘴喷出了一股白色的烟雾,打断了两人正在对峙的棋局。
“国师的棋艺果然天下无双,老夫能看透这天下苍生,却看不透国师的行棋之道啊。”皱眉之人的黑子仍旧没有落定,飘回自身面前,落在堆满黑色棋子的的玉盘中,满脸笑容的说道。
“国主谬赞了,行棋有常法,只是国主杂事缠身,无法静心研究罢了。”卷弄胡须的老者也嘘出一口浊气,似乎从一场大战中刚刚脱身,赢的并不轻松。
对弈二人正是名震天下的靘国国主东方旘与国师解丁辰。
东方旘微抬左手,铜架上的紫金小壶随着手势凌空悬起,手势向前推送时,紫金小壶也缓慢移到解丁辰身边,顷刻间从壶嘴倒出一股淡绿色的液体,注入玉杯中,顿时玉杯中白烟升腾,殿内弥漫出一股沁人心脾的草木幽香。
“国师尝尝这壶早春茶如何?”东方旘右手伸出,指向解丁辰面前的玉杯。
解丁辰左手横于胸前,轻轻挽住宽大的衣袖,右手持杯送至嘴边,轻抿一口,微眯双目,待茶汤顺喉而下,睁眼皱眉问道:“可是那株千年老树?”
东方旘眯起双眼,右手捋了捋鬓角的长发,点了点头。
二人品茶论道间,天空中金光大盛,街道上的百姓皆好奇的望向天空。金光越来越强,普通百姓被照的睁不开眼,但又好奇,只能举起袖管遮挡。
“前几日占卜之事时辰已到。”解丁辰看不出一丝波澜。
“前去一观。”话音还未散去,东方旘身影已消失在乾元殿内。
半空中东方旘的身影骤然出现,凌空负手而立,两眼直视着空中的光团,眼珠中隐隐闪烁着光芒。
解丁辰身影突然出现在东方旘身边,同样凌空而立,一手卷弄长须,一手负于背后。
与此同时,在灵界大陆的各大势力的上空,皆有大能之士凌空观望,不知金光之后将会出现何等征兆。
金光逐渐扩大,强烈的光照已不是普通百姓所能观望,更有甚者眼角已渗出丝丝血迹。见此情景,部分百姓开始伏地跪拜,皆闭眼高呼“天神显灵,普泽庶民……”。其余百姓无不跟随。
随着金光不断增强,肉身凡胎已感到压迫,解丁辰右手剑指立于胸前,体内灵力流转,瞬间便有一个透明光球将二人罩入其中,顿时压迫感全无。
金光已不再增强,但中间出现一空心斑点,眨眼间斑点已遮住金光大半,形成光环状。中空位置隐约出现一座巨大的石门,门板上刻印着各种奇怪的图形,闪烁不断。
“界门!”几乎所有在空中观望的大能之士异口同声的发出惊叹。
“怎么可能?已将近两千年,杳无音信的长生界界门为何会在此出现。前几日的九星衍算,不得吉兆,却也并无凶险,但界门出现,灵界怎可能无风无浪。”解丁辰皱着眉头,同时也停下了不停卷弄长须的手。
“静观其变,依现在所见,并无危险。”东方旘并不担心,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忽然一股强大的压力覆盖二人全身,一时间另二人动弹不得,光球也瞬间被这股强压化为碎片,变成星点消散在空中。
“不好!”凌空观望的大能皆惊呼,但又无法运转灵力遁逃,只能继续观望。
于此同时,界门中间出现一条裂缝,隐隐透着白光。从白光中忽然飞出一个耀眼的光团,速度之快,无人能及。同时界门迅速关闭,慢慢消失在半空中,金光也随之消失不见。
光团直奔灵界东南方而去,瞬间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随着界门的消失,威压也不复存在,空中的二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光团消失在东南方。
“看来九星衍算所示正是此物,凶吉与否,是何灵物,仍待查探呐。”东方旘捋了捋鬓角的长发,话音还未消散,身影已消失在半空中。
“……”解丁辰沉默良久,不停的卷弄着长须,最后摇了摇头,也消失在空中。
乾元殿中,二人已重新回到棋盘前,刚才之事已无心品茶行棋。
“看来要劳烦国师跑一趟了。”东方旘闭上双眼,捋着鬓角的发丝。
“国主还是放不下一千多年前,大祭司用生命换来的卦象呐。”解丁辰放下卷弄长须的手,准备起身。
“此去定有一战,不可轻举妄动。”话音未散,东方旘已消失不见,棋盘旁的紫金小壶也随之消失。
“茶未尽,心已远……”话音未落,大大的乾元殿内只剩下一个孤独的棋盘,伴随着两个凹陷的蒲团。
不知何处的一片漆黑的虚空中,空中尽是星星点点,有大有小,有名有暗。中间漂浮着一个蒲团,蒲团上端坐着一个身着紫色金边道袍的男子,一头金发盘于头顶,面戴半块青铜面具,遮住双眼及右颊,留出左侧白皙的面容,嘴角微微上扬,冷笑中自言自语道:“双星降世,五行未满,界殇至。你这颗星,我等了你一千多年,终于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