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曼珠说:“我待会要回温家一趟。”
慕白抬眸瞥了她一眼,“我陪你去。”
闻言,曼珠抬头定定地看着他,收拾好碗筷,说道:“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她又重新变得客气了。慕白忽而觉得她离自己很远。
这时,慕白的电话响个不停,有沈茜沈木一的也有程七的,曼珠先给沈茜回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沈茜焦急的声音,“慕总,曼珠在不在你那里?我打不通她的电话,她怎么样了?”
听到她呜咽焦急的声音,曼珠不禁有些愧疚,她倒是忘了给他们报一个平安了,想着有人着急她,她又觉得心中十分温暖,“茜茜,我没事,我好着呢。”
一听到曼珠的声音,沈茜顿时崩溃地哭了,“你你吓死了我!我看到新闻,说温家起大火,了,打你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你要急死我吗?你这个混蛋,也不知道回个电话给我。”
“是是是,我混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你没事吧?”沈茜哭够了,这才想着问她有事没事。
曼珠无奈地轻笑,想到她哭得梨花带雨,眼睛鼻子红肿,又不免可爱可怜,对她万般宠溺,“好了,我没事,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我就过去找你,让你放心行不行?”
“好。”沈茜终于放心地挂看电话。
将手机递给慕白,慕白看着还有沈木一和程七的电话,说道:“想必他们也是打过来问你的,你不给回一个电话吗?”
曼珠抬眸看着他,知道他疑心,于是说道:“沈木一是沈茜的哥哥,而程七正在追求沈茜,所以他们都是为着沈茜才问的,我既已和沈茜报了平安,那他们也就不用担心了。”
除了沈茜,难道她自己就和沈木一还有程七没一点关联吗?这么多电话可不是因为沈茜就能做到如此的,他都能从这铃声里感受到来电人的焦虑。
曼珠瞥了他一眼,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沈木一也就算了,这程七怎么能把电话打到慕白这里?
“慕白,现下又得求你一件事了。”
“什么?”
曼珠扯着他的袖子撒娇,“嘻嘻,给我买一个手机成不成?我没钱啊!等以后我挣了大钱再还给你,好不好?”
她忽冷忽热的,慕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要宠着她,“行,在此之前先去把你这头发理理,还有先吃了药上了药再出门。”
“那你这算是答应了?”那双棕色的眼眸里冒出星星来,定定地看着他十分可爱,慕白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微微颔首。
“好,那我这就去吃药。”得到了答案,曼珠快速地将药给吃了,慕白伸手拭去她嘴角的水,“过来,我给你上药。”
曼珠不由得一愣,想到陶知然说的慕白从未照顾过人,不由得有些担心,“你你能行吗?要不我自己来吧!”
慕白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先给她拆开手臂上的布,拿了酒精镊子帮她消毒,在动手之前还轻声说道:“你忍着点。”
看着他那笨拙又万般小心的样子,曼珠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这又是何必,“没事,你开始吧!”就这点疼她还是忍得了的,这可比当时自己咬牙扎下去的时候好得多了,纵然他笨手笨脚也不碍事。
慕白表面很是冷静,但手还是有些抖,用镊子夹着棉花沾了酒精给她清洗伤口,辣凉顿时沁入手上,曼珠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弄疼你了?”慕白顿时停了手,有些慌张地看着她。
见状,曼珠不由得觉着他这副模样好笑,“没有,就是有点凉。”他至于这么紧张吗?见他做什么都是冷冷静静的,何时见过他这副紧张小心的模样,于是便不由得觉得有些新奇。
“哦,好,那我就继续了。”慕白说道。
“嗯,继续吧!”
慕白又继续给她擦拭伤口,然后给她撒上药粉,还是有些疼,曼珠不禁蹙眉,但是并未出声,见他抬头看她,她立即舒展眉眼,对他笑了笑。
见她表情没有什么不妥,便又安心地低头给她继续处理,将赶紧的医用布给她缠上,然后笨拙地系了一个小疙瘩。慕白有些懊恼,想要拆了重新系。
曼珠没给他这个机会,径直举起自己被裹得像个圆筒的爪子,看了一眼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包得不错,慕白,你很有天分嘛!”
慕白睨了她一眼,这叫不错,她当他三岁小孩好哄呢?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是真的觉得很不错啊!好了,其他的地方我自己来吧!你歇着。”说着便要将他拉起来坐着。
慕白嘴角噙了笑,邪魅不已,说道:“既然你觉得还不错,那其他地方也由我来帮你处理。”
“呵呵,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能行。”曼珠讪笑,被他看出来自己是在敷衍他了。但是慕白哪里肯,径直撸起她的裤腿,给她抬放到自己的膝盖上,给每一个划伤涂了药然后粘上创可贴。
“当时害怕吗?”火光冲天,玻璃炸裂四处,一片片地带着滚热的烫扎进她的腿上手臂上,一定很疼吧!
垂眸看着他耐心地一点一点地帮她处理伤口,看着他认真的紧绷着的侧脸,曼珠一时有些恍惚,“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我更怕自己死了,我母亲的冤魂就要一直飘荡在外了。她的尸体我至今也不知道在哪,温家也没有给她设一方坟茔,我甚至不知道她是化成灰留在老宅子里了,还是被谁拖到哪里了。”
“每次我想到这些就觉得自己没用,我找了那么多年,还是没找到她在哪里。连祭拜烧纸焚香都没有一个去处,梦里我总见她四处飘荡没个安然待着的地方。”
“会找到的。”慕白知自己这句话很是苍白无力,但是他还是想说点什么。
“慕白,你不用觉得愧疚,对不起我,我们是各取所需。相处这么久,也算是朋友,你帮我的我都记得,我承认起初我是不愿意的,是被迫帮你的,但是现在我愿意帮你。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尽力而为。”
他对她所做的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虽然他对她有所求,但是她也记得他对她的情,这些她也总是要想法子还给他的。
慕白没想到她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她愿意帮他,她可知道帮他便是要毁了自己的婚姻大事嫁给他,而嫁给他她能得到幸福吗?
只是这些事情从一开始就与算计和筹谋挂了勾,纵然她坦诚,他也没办法给她说清楚。不知从何解释,也不知道自己解释了她会怎么想,慕白实在是怕,怕她知道了便连这点朋友之谊也不会有了。
“嗯,好了,走吧,带你去剪头发。”慕白替她将裤腿放下来,笑着摸摸她的头,说道:“真丑。”
“哼,丑就丑呗!反正又不碍你的眼。”曼珠一把挥开他的手,上楼换了衣服,对他说道:“走吧!顾星辰有从温家那问到什么?”
“没有。倒是我去找你的时候听那顾青说见你拿着蜡烛去酒窖了。”
“拿蜡烛?”
“嗯,说是酒窖的灯坏了。”
“你信?”就现在这个时代,灯坏了谁还用蜡烛,自然是有电筒有手机,用什么也不会用到蜡烛,更何况酒窖的灯本来就没有坏。
“自然是不信,我告诉你只是想你心里要有一个数。”
“我是被他们坑害的人,心里自然是有数得很。”曼珠系上安全带,为了遮上她这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还将一个帽子给戴在了头上。
慕白睨了她一眼,带着黑色的毛线帽子,更显得她的脸小了,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就那样看着他。
“你可以跟我说说事情的经过吗?”她一直没有提,全然自己承受,他也没有问,是因为不知该开口如何问,问了怕她觉得自己多事管得有些多。
但现如今总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才能在温家人面前知道如何应对。
若是曼珠知道他没问她的理由竟是怕她嫌他多事的话,那一定会是冷笑一声,狠狠地刺他一句,“他管她还管得少吗?”
他既然想听那她便说,“嗯,这事说起来也是我自己惹的祸。温家有一个张管家,他为了从我这里得你的好处,便讨好我,买了两坛子梅子酒,我想着不喝白不喝,便想着取回来也给你和秦伯尝尝。可是我要回来的时候,张管家去接温振东了,原本要给我取出来的酒没有取出来,我就只好自己去取。”
“也怪我嘴馋先尝了尝,哼,却顿时感觉头晕目眩身子绵软,我什么烈酒没有喝过,那只是梅子酒只是喝了一口就有如此反应,当时感觉就不对了。正要出去酒窖的门却被锁死了,怎么也打不开。偏偏莫名其妙地又起了火。”
“为了让自己逃出来,我只好狠心扎了自己,让脑袋清醒,搬了书柜垫着从通风口爬了出来。也亏得我长得小,要不然还钻不出来呢!”说着曼珠笑了笑。
她说得如此淡然,但慕白知道当时定是惊心动魄,他知道她不是柔弱之人,却不想她遇到如此困境还能如此冷静面对。她一直是聪明勇敢的,他知道。
“你不知道当时我都能闻到自己头发烧焦了,还想着你要是看见了我这副鬼模样一定是气死了,觉得自己费心给我养护的头发又在一夜之间给弄得乱七八糟的。”
慕白大手一伸摸了摸她的脑袋,“头发哪里有命重要。你这傻丫头。”
“也是,只是可惜了,我还努力地喝了那么久的何首乌鸡汤呢。”
“以后接着喝。”慕白轻笑。
闻言,曼珠猛地抬头看着他,委屈巴巴地说道:“不要了吧!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你老是叫我喝这个东西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