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你告诉我,这个是你从哪里捡到的!我师父是不是出事了!”乌落雪用力地摇晃着老人的身体,其余的人甚至都能听到老人的骨头被晃得咯吱咯吱响。
“落雪,你冷静点!”穆林清握住乌落雪的手,乌落雪才缓缓地停了下来。
“这是师父的玉佩,我见过,绝对没有错,一定是师父的玉佩!”
“落雪,你听我说。”穆林清握着乌落雪的手,迫使乌落雪正对着自己的双眸道:“既然这枚玉佩在这位老人的身上发现,这个老人决计是进不了皇宫的,说明明大夫兴许已经逃出了皇宫,暂时没有危险。”
“总而言之,我们先把这位老人家带回去。”应听尘提议道。
回到客栈后,穆林清祭拜了诺华,表示诺华已经安息,不必迁回皇陵,傍晚时便匆匆回了肃王府,料理诺华的后事。而乌落雪、应听尘、君令仪、阿长、孙叔、猥猥五人一兽则并排坐在屋内,直直地盯着坐在床上的小老太太。
“这都问了半天,应该是个哑巴吧。”君令仪瞥了一眼道,“长得这么丑,要不是关心老师的下落,我才不会盯着她这么长时间。”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然我们再分头出去找找吧。”乌落雪道。
“天马上就黑了,我们分开去找,还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应听尘表示赞同,三人便纷纷起身走出了屋子。猥猥紧随其后,喊道:“我也去!”屋内只剩下孙叔、阿长、老太太三人,孙叔前去厨房准备吃食,最后屋内只剩下了阿长和老太太。老太太蜷缩在床上,低着头有些失智,阿长则坐在对面,末了,叹了口气,“婆婆你一定受过很大的委屈吧。”
老太太微微抬头看着他。
“婆婆,我知道这世上面相不好很容易受人欺负的,你的衣服破成这样,精神状态也不大好,一定是受过很多欺负的,我知道被人欺负是种什么样的滋味。”阿长趴在桌子上道,“我以前住在贫民窟时,经常填不饱肚子,我和阿娘经常上街乞讨,每天赚到的几文钱买一点吃食,阿娘都舍不得吃全都留给我。”
“可是,我们并不是总能吃到的。许多其他的乞丐会打我,会打我阿娘,抢走我们的吃的,我们还会继续挨饿,还有许多富家公子,经常在街上往我们的身上撒气。”
“我那个时候不明白,他们已经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抢我们的吃的?”
“但是他们抢走了并没有吃,而是扔在了地上,在脚下踩了个稀巴烂,他们说,我们是贫民窟的妇孺,天生就该挨饿。”
“我不服,却又没有力气反抗他们,所以我厌恶所有的人,因为他们只会欺负我。但是后来我认识了明大夫、落雪姐姐、小花……虽然小花已经不在了,还有听尘哥哥、令仪哥哥,还有我的师父孙大夫,我开始发现,这个世间不是只有会欺负人的人,还有许多好人,许多你希望与他们做朋友的好人。”
“抱歉啊,婆婆,和你说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们明大夫在哪里,明大夫是个好人,我不希望她有事。”
阿长抹了抹眼角的泪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离开了房间。房间内的老人慢慢抬起头,盯着紧闭的房门,渐渐地,老人失智的模样慢慢褪去。老人躺在床上,抚着额头,眉心紧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乌落雪、应听尘、君令仪外加穆林清派遣出来的队伍搜索了一晚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只得作罢。在短暂的歇息之后,传来的却是城内不好的消息。锦官城内,大大小小的府宅上均有人重病卧床不起,而且愈演愈烈,街上的乞丐也无一幸免。
“看来玄宁因事情暴露,便愈发地猖狂,如今老师不知所踪,她就更毫无顾及了。”应听尘重重地锤击桌面,难掩愤怒之色。
“当务之急是找到玉为,然后尽力减轻大家的病势。”如今孙叔担任了众人的主心骨,吩咐起事情来也井井有条,“陛下没有见过我和阿长,我们带几个人去找肃王,乔装成医队去城里救治,落雪、听尘、令仪去找玉为,猥猥负责看守我们的客栈,一旦发现异常情况,马上发信号。”
“好。”众人纷纷散去,整座客栈中只剩下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和那个奇怪的老太太。然而,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穆林清以杏德医馆为根据地进行城内的救治工作,也方便了以孙叔为首的众人熟悉地形,然而没过多久,穆林清也一样重病在床。面对着毫无未来的搜查工作,乌落雪心急如焚,君令仪与应听尘只好让乌落雪守在穆林清的床边,日夜照顾着他,只是乌落雪依旧放心不下师父,每日还要打听着师父的消息,身子也愈发得消瘦。
“落雪,吃点饭吧。”孙叔端了一碗粥放在了乌落雪的桌前,“你都好几日没好好吃饭了。”
“孙叔,我吃不下。”乌落雪的气色近日来越发得差。
“难道玉为不在你身边,你就什么都做不好了吗?”孙叔叹了口气,声音中还带有点质问。
“我在家的时候,都是我的家人为我考虑这个考虑那个,虽然我有时也会调皮捣蛋,但从不会过分。自从离开家,我看着这个世界,仿佛每天都在刷新着我对世界的认知,但是师父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好像只要有师父,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化险为夷,可是如今,师父不见了,肃王殿下又重病在床,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落雪,你听着,同为人师,我相信玉为与我想的是一样的,她一定希望你能够独当一面,而不是一直依赖她,以你现在的样子,你希望她回来后对你失望吗?”
乌落雪垂下脑袋,随后轻轻摇了摇头。
“落雪,前路还很长,我们都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但是我们可以尽量地去走好我们脚下的路,走得久了,我们自然就能见到我们想要见到的人。”
乌落雪抬起头,眼中含着泪水道,“我知道了,孙叔。”
孙叔拍了拍乌落雪的肩膀,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门口处那一闪而过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