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客栈的门,我们便直奔魔界最繁华的地方,君令仪佯装着少年心性道:“想必你们初来乍到,对魔域还不是很熟悉,我若今日带你们吃遍魔域的美食,回头你们拉了肚子又要怪在我的头上。这样吧,也不知是谁,仿照着人间在魔域搭了一个戏台子,平日里去那戏园的人山人海,今日我便带你们去魔界的戏园长长见识。”
其余的两个熊孩子听罢都装作兴高采烈的模样,这戏演的,瞧得我尴尬癌都要犯了。我便忍无可忍地阻止了三个戏精,尾随着君令仪前往那所戏园。那所戏园名为琼台,虽说是戏园,却又保留了几分人间青楼的意思。毕竟是开在魔域的戏园,入乡随俗,处处都体现着魔族人的豪放。戏园里的人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与人间品茶吃点心相差十万八千里,而舞台上的那些演员浓妆艳抹,演的都是魔族人喜欢的话本子。
君令仪身为魔族少君,想要在人群之中开一间雅间并不难,因此待小厮将酒肉都上齐后,我与仙尊便悄无声息地从窗户溜了出去。
在经过万寿宫前的火山口时,仙尊问道:“广寒珠可带了?”
“带了。起初是嫌在广寒珠的庇护下,我平日里周身显得格外冰冷,反倒惹人生疑,现在却懂得了它是何等重要。”
“既重要,以后可莫要再丢了。”仙尊笑了笑,那副模样倒像极了长辈指引晚辈,也许是平日里本就习惯了自己年岁大,如今被这般对待竟使我心里有些不爽,不过另一方面,我倒又想起来了当年庭岳和玄素对仙尊年纪的种种猜测。既然是迷,能不惹还是不要惹。
此次经过火山口,也许是因为有了三个熊孩子吸引注意力,我们通过得格外顺利。但是要潜入到万寿宫的腹地,还是较为艰辛,不然,持续了几万年的仙魔争端早就已经做了了结。万寿宫内外的守卫极为密集,我们东躲西闪,又不能动其中的任何一个守卫,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更是退无可退。躲避多时,我们竟也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万寿宫的哪个位置。
“有人!”我与仙尊迅速闪到一个柱子的后面,便瞧见从远处而来的两人一前一后,前面的人身着锦衣华袍,头戴金冠,一双丹凤眼衬得他原本阴沉的模样更显奸邪。后面的人一身简单的黑色衣裳,长发随意地披在脑后,同样是丹凤眼,眉目间却显得恭顺无比。只听前面那人道:“魔君那个老东西,一大把年纪,头晕眼花的,竟然还攥着权利不肯放手。”
“长老莫恼,小心气坏了身子。”身后的人笑道,“此时老魔君若放了权力,落入的自然还是他那宝贝徒弟的手中,那君令仪要对付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无知小辈而已,只懂得吃喝玩乐,在这万寿宫里没有一点根基,我倒要看看这宫里的人是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长老莫要忘了,老魔君若让位,那老魔君的势力就会变成君令仪的势力。”
“那你说怎么办?”
“这君令仪,自然不能留了。”
“哦?你有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的,只是请长老记得与我家主子的约定,我们帮你夺得魔君的位置,但是君令仪身边的那个姓明的女大夫,要交给我们。”
听到这里,我心中一跳,果然是玄宁的人,想来玄宁的手下中有最为熟悉魔域的炼子狱,正好便掐准了万寿宫里的人的小心思,想要混进来简直轻而易举。
待那两人走近,我悄悄露出一双眼睛,看着那长老身后的军师突然有了一种熟悉感,随后反应过来:糟了,是炼子狱,炼子狱竟然亲自来了。我瞥了一眼仙尊又看了一眼那两人离去的方向,暗下决心,此事决不能告诉乌落雪,否则那丫头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
“那个是魔族的大长老,斩末桥。”待那两人完全离开后,仙尊说道。
我点点头以作回应,为了不引起怀疑,我们二人便匆匆赶回了戏园。戏园之中,与我们离开的时候并无什么不同,我们从戏园的后院翻窗户进入了雅间,便瞧见君令仪正满脸通红地调戏楼梯口的一个姑娘,乌落雪和应听尘一起拉都拉不回来。
“怎么回事?”我皱了皱眉。
“师……师父,那个,就是,小厮上了酒,君师兄说莫辜负了好酒,他不会醉的,所以我们就没拦着他……”乌落雪磕磕巴巴地说着。
我将他一把拉近屋内,锁好门后道:“他这是喝了多少酒。”
“三……三杯。”
“三杯?三杯就这样了?”我拎起那酒坛子往里面瞧了瞧,就像个黑窟窿,可惜我没有嗅觉,不然还能闻闻这酒的味道。我揉了揉头,道:“听尘,你快些把令仪送回去吧,洛洛,你也跟他们一起回去,回去给令仪煮一碗醒酒汤,照顾他一会儿。”
“是,师父。”乌落雪应后,应听尘扛起现在就像个傻子的君令仪向外走去,乌落雪紧随其后。
“你莫要对他太过苛责了。”仙尊对我说道。
“我知道。”我揉了揉眉心道:“那孩子之前就因为炼子狱的事情郁郁寡欢,最近魔族又出了这档子事,也难怪他心烦,能一直强颜欢笑到如今,也是苦了他了,他若是想借酒浇愁,便随他去吧,只是他这酒量,当真让人不放心。”
“身为魔族少君,万事都应先以魔族为第一考量,相信过了今晚,他也定不会再如此了。”
我点点头,遂道:“罢了,他们也已经回去了,接下来,也该清理清理一些尾巴了。”
应听尘、君令仪、乌落雪三人走在路上,君令仪依旧是那一副不给酒喝就不死不休的模样,一旁正扶着他的应听尘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始终厌恶地皱着眉头,乌落雪瞧见街旁的一家店铺便道:“我去买些原料,回头给他做点解酒的吃食。”
应听尘道:“那我便与你一起去吧。”
“不用不用,你们先在这里等我吧,我马上就回来。”
乌落雪离开后,君令仪微微弯下腰,直接吐在了应听尘的衣服上……
清理跟着我们的尾巴倒是没费我与仙尊多长时间,之前不肯动他们,不过是怕打草惊蛇,如今知道了幕后主使是谁,自然留不得他们了。等我们回到客栈,便瞧见君令仪已经睡下了,乌落雪还在厨房里忙活,问及应听尘,乌落雪只道:“他洗澡呢,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洗了好几遍了。”
我:……
仙尊:……
别过乌落雪后,我们便各回各自的房间,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仙尊:“仙尊且等一下,我还不知仙尊的名字,我们在外一声声地叫着仙尊反倒奇怪。”
仙尊顿住脚步,转身对我道:“阿欤。”
“欤公子。”我笑着唤道,却见仙尊一顿,道:“你怎得想到叫我欤公子?”
“不叫欤公子,难道叫欤老伯吗?”我笑了笑,便转身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一夜安好。隔日,却是君令仪的惊恐声将我们一起唤了起来,结果我们真的没想到,这君令仪喝完酒后竟如此的不靠谱,他竟将象征自己少君身份的腰牌送给了昨夜他调戏的那位姑娘。我们只得一同前往琼台去讨要腰牌。
琼台的早上,生意很是冷清,我们一进门便瞧见几个大汉坐在桌子上,一脚踩在桌上,一脚搭在凳子上,完全是一副在等人的架势,最中间的那个大汉则把弄着一个物件,正是魔族少君的腰牌。
“少君这是来取腰牌的?”大汉被胡渣包围的嘴大张,露出焦黄的牙齿。
“这不是你们能拥有的东西。”君令仪的声音前所未有得低沉,充满了震慑力。
“这就奇怪了,我家妹子分明和我说,是少君非要送于她的,不收还不行。”说着,那腰牌又在大汉的手上转了一圈。
君令仪顿时有些泄了气,但气势却不敢有丝毫减小,道:“昨夜是我喝多了,为难了令妹,还望壮士能将腰牌还与我。”
“这既然送出去了,就是我的东西了,少君不知吗?”
君令仪忍了忍道:“若是壮士希望我向令妹赔罪,我这便去请罪。”
“不必。”大汉突然不知从哪里搬出了十二坛酒,“我们就用魔族人的方式解决。”
“喝酒?”乌落雪脱口而出地疑惑道。
“不错。”大汉应道,“若是少君能喝得过我,我便将这腰牌还与少君,不过看昨夜少君的表现,显然是不胜酒力,我彪大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欺负人,既然你带了这么多朋友,你也可以让你的朋友代替你出战。”
“我君令仪岂会……”君令仪话说了一半突然感觉背后凉凉的,他回头只见我们几个都瞪着他,目光中充满了威胁,但表达的都是一个意思:你敢喝个试试。
“不是,这彪大以前是开酒馆的,我不上,你们谁喝得过他。”君令仪解释道。
我打量了一圈,若是君令仪不上,应听尘肯定不行,洛洛更别说了。反正我是一具尸体,这些酒对于我来说与水没什么两样,那就我上吧。我刚要上前,却见一只手突然阻在了我的面前,仙尊上前道:“我来。”
我:?!
君令仪:??!!
乌落雪:???!!!
应听尘:????!!!!